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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从方家得来的消息,据闻方仰怀遭人顺藤摸瓜,摸出后头一大串私产,他挪用公中几代累积下来的钜银,私下经营买卖,所获之利尽数藏于私帐中。

  方家大族的长老们本欲族中公审,而似方家这样的大族,族中长辈们如此按百年族规审判,判残肢、判死身,不论判出的结果是何,连官府都难干涉。

  方仰怀之后将如何,她已不想探知,亦无她的事了。

  甜酒装在长长竹节筒里,她越喝越顺喉,快把沽来的酒喝光。

  这酒的后劲比她预料的要强,她步伐略浮,但心情甚舒,垂眸便见宝绵正冲她皱眉,满脸不以为然,而朗青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两臂微展,似怕她不胜酒力,颠着颠着就要倒地。

  “没事……我好得很,再喝三个竹筒子都不成问题。”她笑,突然被街边老师傅的大大花灯摊子吸引过去,一面架墙上吊挂数十件灯彩,琳琅满目,每一件都奇巧生趣。

  “我在这儿要待上一会儿呢,你们自个儿玩去,别跟着我不放呀。”她塞给朗青一点小碎银。“带宝绵玩去,看皮影戏、看变戏法的,再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见朗青不动,她又催他,赶了两次才把两只小的赶走。

  一街彩丽夺眼,她双阵有些朦胧了。

  架墙高处有一盏花瓶样式的灯,她决定买它,因它红灿灿的真好看,而且“瓶”有“平”之意,平平安安,她喜欢。

  付过钱,从老师傅户中接过花瓶灯,她一手抱酒一手拎灯,转过身便瞧见他。

  街上人潮涌动,偏偏她一眼已望进他深瞳里。

  游石珍迈出三步徐慢走至她跟前,面上似笑非笑,瞳底若有流火。

  “穆大少,别来无恙呀。”

  何时与他别过的?

  啊,是之前他玩黑吃黑那一套,欲将货拉至行谨的地方藏置,那时,她与他约在永宁城外三十里的一处野店匆匆会面,当时他身边跟着不少手下,她亦有殷叔和其他人跟随,匆匆谈过要事后,两人便又分道扬镳。

  这一回游岩秀出手相帮,与她一道出船,他的几名手下如螳子、老图等人,亦充当起游岩秀的船夫和伙计,与他们一起押货往南。

  她想,他应也一路相随相护,明面上安插人手进来,暗地还领着一批。

  但他始终没现身。

  “为什么?”她蹙起眉心,浅浅打了一个酒嗝。

  “什么为什么?”扬起单眉。

  “你那时明明跟着船,我知道,你……你跟着的,为何不见人……”

  他上身微倾,紧盯她,问声极低:“你想见我?”见她眨眨氤氲眸子,仿佛不懂他所道的。他再问:“穆大少,你想我了?”

  心口一颤,她方寸生涟,在男人灼灼注视下一时间吐不出话。

  ……她想他吗?

  这些日子,脑中、心上可曾一遍遍浮现他的面庞?想起她与他之间的种种?

  答案这样清楚,她心颤得更厉害。

  也许真醉了,大街上这么多人,他又这样高大招眼,她竟没克制住自己,脑袋瓜一垂,拿头顶心去顶他胸央。

  有一事她谁也没告诉,当日她向方仰怀假意求援,方仰怀承诺尽力相帮之后,他突然抓握她的手,看她的目光变得赤裸热烈……心凛惊骇,但几个呼吸间她便宁定了。她知方仰怀除广丰号外,更要什么。

  她当时仅淡淡笑,淡淡抽开手,不受亦不拒,耳际听他低笑说,说他们俩的事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这事,她谁也没告诉,如何也道不出口,觉得脏,觉得心恶难受,原以为压在心底不理便无事,此时此际见到游石珍,那股强行压抑的委屈自怜竟无端端冒出,才会做出这般女孩儿家寻求安慰的举措。

  “我没想你的……”她低幽幽说。

  第7章(2)

  游石珍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闹得气息一凛,胸膛被她的头顶心摩挲出阵阵热麻。他才不信她柔软无力的话,伸手去抬她的脸。

  酒气醺红她俊俏面容,柳眼梅腮宛若动春心,真是……他这火眼金睛的,以往怎会被她瞒骗得逞?!她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媚,哪里像堂堂男儿?!

  一想眼下还在街上,他拖着她的胳臂转身就走。

  直到弯进暗巷,她被挟着跃上屋檐,飞窜间夜风扑面,才令她有些酒醒——

  “宝绵……朗青……”她不见了,他们定要急坏啊!

  她耳边忽地一热,是他的烫息。“他们知道你在我手里。”

  朗青瞧见他们了,那小子适才瞪大眼,他则眯起双目,朗青还挺“兄弟”的,最后默默把宝绵带往另一头玩。

  “不行,我……我要回穆府……游石珍,你带我去哪里?”欸,真不该喝那么多酒,脑子都不好使了,晕啊……

  “你不是想回穆家大宅?”他很大度道:“我便送你回去。”

  劫持她的汉子再次夜潜穆家宅第,且熟门熟路寻到她的“雪霁堂”。

  一进内寝之地,灯也未点,穆容华就被人从身后狠狠抱住。

  她攥在手里的彩灯落了地,怀里装甜酒的竹节筒早不知落到何处,轻呼间,她的下巴被捏住侧抬,男人湿热有力的嘴含吮她的唇舌,侵占她每一口气息。

  想他。

  真是想的。

  这样很疯,她知道……但被这样抱着,强烈需求般紧箍在他怀中,她身子撑不住地发软,一颗心亦是。

  抬起一袖环上他的颈,碰触他温烫皮肤,他颈侧脉动如此明显,让她指尖也跟芳口中肆虐,像要确定她与他一样动情染欲,一样渴求彼此。

  “那时没现身,是怕忍不住。”低嗄话音随他的气息入侵她的口、她的耳。

  穆容华被吻得迷迷糊糊,神魂飞掠,没明白他说的,腰已被他箍着挟至内榻。

  两人衣衫锦裤迅速卸去,她的衣裤几乎全毁在他手中,被急切粗鲁地撕裂。

  他简直就似一头凶兽。

  而她也被激起性子,凭藉酒意,胆气强悍,腿紧紧交缠他,然后在感觉他下腹那团硬火逼迫时,她腰肢轻轻扭动,展开,而后纳进。

  严严实实的,那团火烧进来,她用力揽住他,带泣音的喘吟被他随即凑上的热唇吻得破碎可怜。

  帘幔晃动,屉榻摇响,一室幽微中,她的细吟娇喘与他的粗嗄喘息层叠而起,她的淡香染遍他昂藏躯干,他的欲念俱融入她血肉间,紧缠再紧缠,仿佛如何都不够,仿佛以往的清心少欲只为等待点点星火燎原而起,若狂焚成灰烬,那也好……那样,才好……

  疯狂过后,四肢百骸如被拆解后重整,酸软得令她懒得挪动半分。

  她伏在软榻上浅浅换息,落了玉冠的青丝垂娓迤逦,掩覆她半张容颜和肩臂,荡下榻沿。

  她的背后抵着男人热烫的身躯,他一臂占有地环在她腰际,一腿还勾住她的小腿,气息长而浅,似睡未睡。

  一身细汗将她逼得有些酒醒。

  他说,那时没现身,是怕忍不住。

  直到这时才想明白了,不管是在城郊外的野店,抑或走货船只上,周边都跟着太多人,想两人在一块儿当真不易……心里一荡,漫着古怪甜津。然再想想,这样似乎不对,她和他牵扯越深,所有事只会乱了套……

  透过窗纸泄进屋的月光淡淡落地,恰落在那盏彩灯上。

  买下彩灯当时只觉灯的形状真好,老师傅用色真美、真好看,却在这时就着白银月光,才瞧见灯上四方躐纸所绘图样,一方是并蒂莲,一方是比翼鸟,一方是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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