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想不到老妖婆挺会做人的,还晓得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丢陆家面子。
得到出乎意料的善意对待,罗娜这会儿笑得没那么制式僵硬。
“是呀,当然是至权找我来的。”虽然是他的特助将邀请函转交给她,不过意思也差不多啦。
实际上两人已经冷战将近两个月。
早餐各吃各的,晚餐时间她经常在外面打完牙祭才回家,要不然就是拉着两个闺蜜玩通宵,等到他出门上班后才回公寓。
两人目前的关系,除了没脸红脖子粗外加拳打脚踢的争执,其实也跟怨偶差不了多少吧。
就连今夜的庆祝晚会,陆至权也没打算跟她一起出席,另外派了司机专车接送,这种能避就避的排斥态度,清楚表达他对她有多么漠视。
“既然是至权找你来,为什么至权没和你一起过来?”詹怡珍语气温婉,审视她的眼神谷是尖锐如和刃,一句话就截中她的致命弱点。
“至权工作忙,我不想他为了我太费神,所以就自己先过来,我们早说好了在晚会上会合。”
笑,微笑,哪怕死了也要笑!绝对不能被老妖婆找出任何破绽。
詹怡珍扬眉,脸上扬着不以为然的笑。“喔?是这样吗?”
罗娜心中莫名打了个突,为什么她总觉得老妖婆那抹笑,似乎有种浓浓的阴谋味?是她多心了吗?
“至权工作忙没时间接你,可是至权却有时间接意琬过来会场。”詹怡珍得音心的笑脸转往会场门口。
心口猛地一窒,罗娜转动水眸,循着门口方向望去。
被花蔓与彩带布置得华丽缤纷的会场入口,陆至权身穿一袭黑色雾面晚宴西服,完美衬托出伟岸精实的身型,行走之间更显英姿勃发。
而走在他身旁的裴意琬,一身剪裁高雅的雪白小礼服,轻垂在肩上的薄纱泡——袍袖,胸口与腰间皆以蕾丝装饰,梦幻设计使得气质本就柔美的她,显得更甜美脱俗。
如同童话故事中,高贵俊美的王子身旁总会挽着一位优雅美丽的公主,眼前这幅画面是这般赏心悦目,即便是精心拍摄的杂志封面,也没这一幕来得美丽屏息。
胸口遭受无形的一记重击,罗娜脸上的浅笑泛僵,双手紧捏住伴在腰间的晚宴包。
他一定偏要挑这个时间点让她难堪吗?他不是想藉由她来反击报复裴意琬?
为什么又和裴意琬一起走进会场?
如果是一前一后也就罢了,偏偏他一只手臂还扶在裴意琬的腰侧,两人几乎是在全场宾客一致目送下走进来。
她几乎可以听见前一刻还心怀妒意,对她酸言酸语的在场女人,转而对她投来奚落讪笑,或者同情悲怜的目光。
笑,还是得笑。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得笑,否则她就真的在众人面前让自己难堪了。
陆至权一瞥见罗娜脸上的微笑,好看的眉宇随即打了无数个折,那双深邃性感的褐眸覆上一层冰,目光冷淡不悦。
这女人怎能说变就变?
前不久还拚命找尽机会对他投怀送抱,大献殷勤,还能穿上性感睡衣躺在床上诱惑他,搬出伺候老公不能假他人之手的大道理,在他面前大演贤妻戏码。
此刻见到他扶着别的女人,为什么还一脸笑吟吟,仿佛不关她事的旁观者姿态?
难道她先前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带着一点真心?不是因为出于她对他的在乎,所以才会做尽一切能够吸引他注意的事情?
该死!他在她心中到底算什么?只是帮助她晋升上流社会的辅助工具,还是她光明正大的提款机?或是让她拿来炫耀的名义上丈夫?
“老公,你好慢喔。”晓得会场上所有人全都盯着自己,罗娜不得不自己搬梯子,好下台阶。
“对不起,因为我刚才停车的时候,不小心与一辆车擦撞……”
仿佛嫌罗娜不够难堪似的,率先开口解释的人却是裴意碗。她一脸又是歉意又是感激地望向身侧的陆至权。
“那车主很凶,还推了我一把,我拐到脚踩,是至权好心帮我解围,还帮忙扶我进来。”
好心?罗娜在心中冷笑一声,依她看,这故事杜撰成分居多,世上最好是有这么巧合的事!
“老公,你人真好。”纵然心中涨满酸意,她继续笑,用力笑,殊不知她的笑已经惹怒了彻底错误解读她笑意的某人。
她还在笑!仿佛站在她面前扶着别的女人的他,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甚至连一点点愤怒的表现都看不见,只是一直弯眼微笑。
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抑或,长达两个月的幼稚冷战还未结束,她打算把战火延续到这场晚会?
已经冷战两个月,她还嫌不够是吗?好,那他也不介意继续奉陪。
闷了两个月之久,白天烦躁无心工作,夜里严重失眠的陆至权,脾气比往常暴躁易怒,冷静更是早已被怒焰烧干。
线条利落的下颚一扬,他目光冷漠地回望妻子,语气傲慢不善的说:“我不是要你别来参加晚会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私自跑来这里?”
强撑着笑容的罗娜,当然没多余心思发觉他冷漠底下的怒气,只当他的冷酷无情全是因为裴意琬在场。
他后悔了对不对?他终于想通,故意娶一个不及格的老婆来气死老父继母,兼羞辱报复旧情人是一件很蠢的事?
还是他不敌旧情人的美丽温柔,终于愿意舍下心结,重回裴意琬的怀抱?
所以他才会故意选在这种公开的重要场合,想方设法令她沦为笑柄,好让她自觉丢脸狼狈,进而主动离开。
好吧,她得承认,死鬼这一招确实很高明。因为她相信,自明天起,罗娜这个名字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上流社交圈的年度笑柄代表。
“所以你这是不请自来?”詹怡珍冷眼旁观的问。
“找人过来把她弄走。”陆振刚态度更鄙夷。
站得近些的宾客自然也听见了,开始交头接耳,用眼神对她指指点点。
好,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这些混蛋是打算联合起来让她丢人就对了。罗娜心中冷笑不断。
“这些的空气有点糟,我出去透透气好了。”
眼眶泛起一股灼热感,她依然努力保持微笑,高扬尖下巴,用最优雅的姿态退场。
经过陆至权与裴意碗身边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扬眸望去,瞅见丈夫俊脸僵冷,目光如冰刃似的瞪着她。
懂了,是嫌她走太慢吧?这不是在走了吗?难不成是准备跟旧情人跳开场舞,有必要这么心急吗?切!
掩下有溃堤前兆的水眸,罗娜提足,步伐增快,在满场宾客的哗然声中挺直背脊,扬着浅笑步出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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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懊死的大混蛋!我诅咒你有性功能障碍,下半辈子阳痿,跟裴意琬上床就软掉!”
一远离热闹暄腾的会场,罗娜眼眶灼红,眸心蒙上一层雾,才想抉步走向停车场寻找司机的身影,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死鬼!就算现在向她求饶也没用,她等会儿回家立马做个小人娃娃,再将几百根针全插上娃娃的鼠蹊部,狠狠诅咒他阳痿性无能!
脚步声越来越近,满腹憋屈的罗娜隐忍不住,抓紧手里的晚宴包,一个使劲儿转身,才想开口飙骂,却在看清身后人的面貌后愣住。
刚才一路尾随她身后的人不是陆至权,而是另一个男人。
一个她早该遗忘,却偶尔会想起,但又不是因为想念,而是因为当初他留给她的耻辱太深,令她无法轻易忘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