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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她耳根一热,直觉啐了句:“你管我?”

  “好,那再一句——你刚刚,是不是也在想我?”

  越讲越混了!她一恼,双手忽地就把窗门关上,连给他丁点说情的时间也没有。

  “红萼——”

  “别叫我。”她瞪着窗门啐道。“大半夜不睡觉,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以为我非听不可?”

  “当然不是。”两人隔着一扇窗窃窃私语,伴着窗外的虫声唧唧,也别有一番风味。“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人!窗里的红萼蒙住枣红的脸,真搞不懂,他怎有办法开口闭口就是喜欢,也不管听的人是什么感受?

  说出了心头最想说的一句,窗外的韩天鹤这才闭口不再说话。他虽不明白这一回,是否能想俞陵春说的,让红萼整个心里都是他,可他知道,他总算能安心睡下了。

  说真的,从宝成院回来那时,他还真有点担心红萼会从此不理他,但看她刚才表情,似乎又一如往常原谅他了。

  见窗里久久没传出声音,他轻敲了敲门槛,小声招呼了句:“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他定定等了一下,确定红萼真不打算跟他说话了,这才死了心循着原路回去。

  窗里的红萼虽然一直没吭声,可他说的字字句句她全记在心头,她登起耳朵谛听良久,确定外边只剩下唧唧的虫鸣,她才悄悄开窗,张望他是否还躲在外面。

  还真的——他回去了。

  她本以为他会像在宝成院一样,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又冒出来偷亲她,没料到是她想多了。

  一股失落自她心底漫开,她也弄不清楚自己怎么这么这么别扭,他躲起来吓她,她要生气;可他真的走了,她又觉得不是滋味。

  “讨厌。”她望着夜色啐了句。“莫名其妙的,他到底来干么啊?”

  只见她快快不乐地掩上窗门——混不知她举动,早被有心人瞧得一清二楚。

  等待是值得的。侯在暗处的韩天鹤朝天一握拳头,他这回终于能够肯定,红萼是喜欢他的。

  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显露在脸上。

  哇哈哈!老天!他太高兴了!

  要不是夜深怕吓着人,他还真想高喊几声,好消泄心里的激昂。

  虽然已经一晚上没好睡,可他这会儿却像服了什么大力精钢丸一样,精神抖擞、浑身是劲,快活得不得了!

  **

  折腾了一晚上,隔天一大早,红萼还是准时在早饭之后来到韩家。韩家的杜丹共计五百株,所以耗费的工时颇长。幸好她本就喜欢养花莳草,也不觉得累。

  铁铲挖着挖着,利剪修着修着,从天透亮忙到日当中,心里头惦的那个冤家却始终没个影儿。一整个早上红萼不知回头张望了几回,有丝风吹草动她也当他过来了,可是等啊等、盼啊盼,硬是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她心里纳闷了起来。平常这辰光他早溜来花园胡搅蛮缠了,怎么今天却一反常态,难不成——她心理一跳,他昨晚在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拍拍心窝不让自己吓自己。要是真发生什么事了,肯定会有些风吹草动传到她耳朵,眼下的平静就是韩天鹤无事的最好证明——但这么一想她有恼了,既然他人好好的,干么不来找她呢!

  念头一转,她脸颊不免赧熟。平常她老嫌人烦嫌他碍眼,可他真不来烦不来缠了,她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这是应了一句老话——女人心、海底针。

  “不想了、不想了……”她一铲一铲挖着,望着泥地赌气地哼。“谁理他来不来见,要是他有办法,最好一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嘴巴说这么讲,可她心里明白,自己才没那意思。

  回头找个人问吧。她暗自下决定。说不准他被他爹派出去收账了,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就这样一边骂着韩天鹤,一边帮他找理由的,五百株牡丹总算发落完毕。她找来洒扫的婢女将一盆即将盛放得“胡红”送进敞厅,边走,她状似无意地问起。

  “今天院里好像比较安静,连小少爷也不见踪影?”

  婢女心思不敏,没听出她话里那个“也”字的意思。“小少爷一早被表小姐带出门了,吩咐傍晚才会回来。”

  “原来。”红萼点点头,心里想着,那韩天鹤呢?

  正犹豫该不该开口,愁了她一早上的人儿自个儿现身了。

  “红萼。”额上还在冒汗呢,他远远一瞥见就先喊了声。

  “少爷。”她心揪甜了一下,脸上表情仍旧淡淡的。

  “嗳。”他一脸恼。

  她说什么他都爱听,独独就这两字不喜。

  可他知道,身边有人的时候,有些礼数不得不顾。

  “我帮你。”见她扛花盘扛得满头汗,他袖子一掀打算代劳。

  “不用。”她身子一挡不让他碰。好歹他也是这宅子的少爷,哪有他帮忙做事的道理!

  干么见外?韩天鹤张嘴想跟她辩,但一瞧见她身旁的婢女,硬生生地闭起了嘴巴。

  他知道,红萼很在乎人怎么看他俩的。

  还是经过的佣仆懂事,一发现自家少爷跟在谁后头,忙从厅里跑过来帮手。

  “雷叔——”红萼见人就喊。

  “这儿交给我们就行了。”被喊叫雷叔的佣仆,很快啲将花盆离两人面前。

  一见佣人走远,韩天鹤突然从怀里掏出帕子。“呐,擦擦汗。”

  她娇瞪他一眼。“不瞧瞧自己也是满头满脸?”

  他一摸额头,还真的是。“呵,刚费了好大的劲,好不容易才辞了一场宴。怕回来赶不见你,真是叫三步并作两步。”

  原来是谈生意去了。闷了她一早上的疑惑终于解开。

  她瞅他一眼。“没人要你那么急。”

  “怎么没人?”他驳了句。

  红萼还以为他要说自己,忙不迭撇清。“别有把事情套我头上,我可没有。”

  “我知道我还不够格让你悬心挂念——”他故意说着反话。打从昨夜,他已经知道在红萼心里,自己实占有一席之地。“所以我刚才说的人,是我自己。”

  红萼一窘,知道自己方才话答快了,反而落了个此地无银的口实。

  说真的,要比口才,她哪是钱庄少当家的对手。

  她“哼”了一声,依旧用那老招对付,别开头不理他。

  他也不以为忤,径自拿着帕子拭她额上的汗滴。

  第4章(2)

  “嗐。”她退了一步。“不是教你擦自己?”

  “我是怕我擦完之后,帕子脏,就不好让你擦脸了。”他说得理直气壮。

  “不消你忙,我自己有。”边说,她边从怀里掏出索帕。这东西她本就随身带着,哪有跟人借的道理。

  可韩天鹤哪依。

  “不成,是我先把帕子拿出来,你得先用我的——”他就是让自己的帕子染上她的香汗,想想自个儿怀里藏了她用过的帕子,哎呦,那可真销魂。

  “胡搅蛮缠。”

  她横他一眼,帕子还没碰到她的脸,他已一把抢了过去,直接往他头脸上擦。

  “你这人!”她气得跺脚,哪有人自己帕子不用,硬要扯人家的来替!

  现下,她的帕子已被他汗水染湿,就算他肯还她,她也决计不会再往脸上抹了。

  “现在只剩下一条干净的帕子了。”他毕恭毕敬地把他的帕子呈上,兼还行了个大礼。

  她坚决不收,可又狠不下心硬把帕子一拍落地。瞧一方素白的帕子下,还绣了只昂飞的鹤——虽说红萼并不迷信,可把象征他的信物打落地上,怎么想都不是个好预兆。可要收下,她又老大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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