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瞧自己的眼神熠熠发亮,让她的脸颊又悄悄热了起来,轻轻抽回手。“真不渴?”
“不渴。”
“那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他喜欢听她说话,生动的神情很有趣。他很少与人谈天,这新的经验很不错,手舒适的托着侧额,等她提问。
“这个……我想你家世不差,应该非富即贵,在京中是做什么维生的?”她一面打探,还是一面倒茶,可这茶却是倒给自己的,也不知多渴,她又灌了一杯,末了,掀开茶壶,取出几片茶叶,放进嘴里嚼。
他对她这个动作感到有趣,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泡开的茶叶放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的。
“家中什么都做。”他淡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家什么都做,什么都管。
“那是生意做很大的意思喽?”她当他从商的。“这样好,我到京里后,吃你的喝你的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你想吃什么,喝什么,甚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客气。”他大方允她。
她看着他带笑的面孔半晌,忽然张嘴问:“既然你也是有钱人,要住多豪华的客栈都成,怎会专程到郡王府去借宿?”
“你至今还不知道为什么吗?”他蓦然收起笑容,俊容上的两道粗眉还拧了起来,双目深沉的望着她。
她忽然有种冷汗直流的感觉,后悔问这问题了。“这……别说因为我,咱们交情浅浅而已不是吗?”她抓耳挠腮。
糟糕,这人该不会对她真有什么情愫吧?她记得之前他说喜欢她是玩笑,她也当是玩笑了,难道不是?
这下自己都跟着他往京城去了,若真发现他喜欢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到了京城你会发现,这浅浅的交情已是众人渴望的隆恩!”他冷哼道。
从没一个人能像她这样与他同坐一席、同搭一车、同饮一杯水,多少人知道了不知会多羡慕吃惊,就她不知自己受的皇恩有多浩荡。
哼,她这泛泛的交情可能重过泰山了!
她一愣,实在不懂他的意思。“你很自大。”这是她最后得出的结论。
他凝神看她。“相信我,我不是自大,是本该如此。”他对她说实话。
“你!”这样不是自大,什么才是自大?!
可之后,越近京城她越感到不对劲了,发觉他自大真的有理……这天子脚下不是该很热闹吗?怎么马车经过之处寂静无声,街道不见半个人?再仔细看,居然有人在前头替他开道,不准任何人靠近马车,所以街上的人全被赶到一旁去,直等到马车过去才能再出来走动。
不是只有在皇帝经过时路人才需远走回避吗?这家伙是谁啊,竟然也有相同的待遇?
这……她瞧他的眼光古怪起来。
让她更惊恐诧异的是,这马车怎么毫不改道的直直往皇宫里去,大摇大摆的没人拦?
她益发心惊胆跳了。“我说王……王公子,你走错地方了吧?这是皇宫,咱们这样乱闯,不会出事吗?”
“殿……公子,咱们到了,请您移驾。”唐七七正一脸惊慌,外头的姜满已经停下车,告知主子。
榆匽瞥她一眼。“没走错,咱们下车吧。”
“下……下车?在皇宫里?”她张口结舌。
“嗯,别担心,在野林子里有你照料,到这里一切有我。”他拉过她的手一起下马车,一下车她更是傻了眼,十步外跪了一地的人,这……这怎么回事?
然而这些跪地的人比她还惊愕百倍,因为竟有人和太子同车,这还不打紧,重要的是太子居然牵着她的手?!她那只手是真的吗?不是木头做的,否则太子怎可能牵?
看见一票人在眼前,榆匽皱了眉头,手一挥。“全退下!”他讨厌见到一大群人,牵着她立刻往东宫去。
她傻傻呆呆的教他拉着走,直到进入东宫殿内才回神,赶忙抽回自己被他握着的手。
“你……你到底是谁?!”她声音拔高的问。
他睨她一眼。“我是谁不重要,你认识我就好。”他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你跟我打什么迷糊仗,快说你是谁,不会也是皇亲国戚吧?你是个亲王还是王爷?”他面带笑容,瞥了眼刚进来的姜满。
姜满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对她道:“七儿郡主,日后就在这东宫待下,若有任何吩咐尽管告诉奴才,奴才定会好生伺候。”她眨了眨眼,瞧着这殿内金碧辉煌,摆饰雕刻均有团龙祥云,手指指着榆匽,顿时觉得自己全身颤抖、手心冒汗。
“东……东宫?他……他是太子?!”
“是的,郡主眼前的人是咱们的太子殿下。”姜满严肃的回答。
唐七七昏头了,嘴张着没声音,额上沁出了薄汗,抬起双手拼命往脸上掮着风,想纡解惊吓带来的热意。她以为他顶多是个皇亲,这才能轻易进宫,哪知,他竟是当朝太子!
她身子一颤,口水一吞,马上朝榆匽跪下。“小女有眼不识太子,罪该万死!”见她如此惊慌失措,他脸往下沉,最不喜的就是见到她惧怕自己,他往前走去一步想拉她起身,可她马上惶然往后退去。
谁都知晓太子厌恶人气,五尺内不得近身,之前她真不知死活,居然与他并肩而坐还对他动手动脚,现在想来,足足淌了一缸冷汗。
见她的举动,榆匽面色更阴,她是唯一不需与他有距离的人,可如今却想逃离他。
他眼神骤然转冷的跨前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唐七七大惊,下意识的想甩开他的手,可他非但不放,她越努力想挣脱,手就被他搂得越紧,紧到她都发疼了。
“您这是……”想做什么?!她在心里怒吼。
“你听好,若没有本宫允许不准你主动退开,明白吗?”他严声警告。
听了他的话,她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他真是太子?太子怎会允人靠近?
她眨巴着眼睛,脑子化做一团烂泥。“不明白……”
“你!”瞧她那恍惚的傻气样子,他一股气无处发,索性松开她,阴郁的拂袖离去。
姜满见主子不高兴了,也朝她咬牙切齿。“就知您早晚会闯祸,既然进到宫中来,以后得机伶点了!”他撇嘴,数落完她后,才追着自己主子去。
人都走后,唐七七甩甩烂泥浆脑袋,想起榆匽离去前那阴沉愠怒的眼神,忽然间,她也跟着有满肚子的火以及满脑袋的窝囊气了。可恶,该生气的是她吧?是他将她当成傻子耍得团团转,这会凭什么对她发脾气?
她鼓着脸,露出一副想将人挫骨扬灰的样子。
“你说什么?太子这次带了一名女子回来?!”齐凌王朝的后宫里,皇后惊喜万分的问。“牵手?!当真牵了?若真是如此,那可是老天有眼,终于出现一个能教太子亲近的人了!”皇后感激涕零。
“此刻这位女子人呢?”她心急问起。
“在东宫待着呢!”喜鹊笑着告诉她。
“这就住进东宫了?”她更加惊讶了。
“是的,殿下亲自交代,那女子住东宫紫宸殿。”
皇后喜不自胜。“东宫向来清冷,除了少数几个必要的宫人须留守外,不让任何人踏入,更何况入住,且她还是住在离主殿最近的紫宸殿,看来这回是有谱了,真有谱了!快,这就去将人给本宫带来,本宫要好好瞧瞧是怎样的女子能有这福分住进东宫!”皇后迫不及待要召见唐七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