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妃临九天 卷二·誓做将军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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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可即使他做再多,依然无法让皇帝对他放下戒心。

  十五岁那年,他与皇帝开诚布公,提出让静亲王病殁,他愿意放下皇子身分,改名换姓、行走江湖,见识花花世界。他花了大把心思说服皇帝,但最终齐肇庭并未将静亲王赐死,只是放他出京。

  初离京那几年,皇帝依旧派眼线在齐聿容身边,确定这位能开创大齐盛世的十三弟只对银子感兴趣,才慢慢放松警戒。

  两年多前,济县大水,齐聿容正在此处,大水退后,死伤百姓无数,他借机隐遁、脱离皇帝眼线,之后一路前往乐梁城,意外救下苏致芬一命,从此以秦坜为名,住进苏家。

  苏老爷当官普通,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因此他决定留在苏家,借用苏家的名头来拓展自己的营生。

  他一面为苏家做事,一面做自己的生意,渐渐地,他成为苏老爷看重的管事,谁知好景不常,一场病让苏老爷放弃所有经营,全心全意只想替女儿谋得下半辈子的平顺。

  他是在苏致芬出嫁前才同她熟悉起来的,那时苏老爷己无力替女儿备嫁,事事得靠他筹划尽心,否则,过去一个是内宅姑娘、一个是外院管事,根本凑不在一块。待他渐渐认识苏致芬,他才发现她是个比苏老爷更特殊、更有意思的主子。

  她的看法与众不同、她的思虑不受环境限制,她永远有出其不意的点子,她让他惊艳、让他心甘情愿……“陪嫁”进黎府。

  他曾经觉得苏老爷过虑,有自己和几位管事在,怎么能让苏致芬被苏家族人那窝豺狼虎豹给啃了去?

  但对于苏老爷而言,承诺是一回事、黎府的雄厚背景又是另一番考虑,不过再多的考虑,倘若苏致芬摇头,他都会想尽办法破坏这场婚事。

  问题是,苏致芬点头了。

  这个结果让他沉稳的性子出现波澜,他本想丢下她,惩罚她的愚蠢,可是几次下定决心,他还是无法离开。

  离不开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离不开她的信任依赖,离不开她的张牙舞爪,也离不开她的巧笑情然,套句苏致芬稀奇古怪的话,他被她制约了。

  什么叫做制约?她用狗来做解释。

  说不断让狗在看见食物同时听到铃声,刚开始,狗是因为看见食物而流口水,到最后,只要铃声出现,不必伴随着食物,狗就会自动流下口水。

  然后莫名其妙地,他变成那条狗,莫名其妙地听到她发出的银铃笑声,就可以什么都不要,只顾着流口水。

  他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尽管对苏致芬还是很生气,生气她点头出嫁,生气她这个爱唱反调的丫头,居然在婚姻大事上头与苏老爷谱出同调。

  他是带着满肚子忿忿不平踩进黎家大门的。

  直到洞房夜,苏致芬撩起红盖头,让他看见喜帕下那张吓人的面容,直到她嫁进黎府第三天,让他出门找董丽华,阿坜这才明白,苏老爷有他的张良计,苏致芬也有她的过墙梯。

  他憋住笑意问:“怎么就这么大胆,不怕名节受损?”她却放任笑颜恣意,答道:“名节是什么东西啊?一斤值多少钱?如果可以用来换得爹爹安心闭眼,值!”她是个孝顺的女儿,愿意成全父亲的安心,而他,愿意陪着她,成全她想成全的人生。

  只是千算计、万算计,阿坜怎么没算计出会在这里碰上齐靳,更没想到他能认得出自己,还以为在大婚日避开齐镛的眼线就可以,看来这份“成全”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容易。

  “是,皇上己经知道十三叔在黎府。”珩亲王是先皇四子、齐聿容的四皇兄,齐靳只比齐聿容小三岁。

  “皇上要我回京,或是只想知道我的举止行动?”这些天他隐约发现暗处有人跟踪自己,心知肚明自己又让皇帝给盯上了。

  “皇上希望十三叔能够回京,掌理户部。”齐靳打开天窗说亮话。

  是因他己经稳坐皇位,再不怕有人动摇,还是确定自己于皇位无野心,便翻转心思,企图利用自己弄银子的能力?冷冷的笑容在齐聿容嘴角勾起。

  “国库银子不够,需要人筹银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近年来,大战小仗打不停,打仗是烧人命也是烧银子的事,虽然国土一寸大过一寸,但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何况连年的水旱灾也耗掉不少银两,这下子,约莫是国库虚空,迫切需要他这个聚宝盆了。

  聚宝盆不是他的夸口,十五岁离京,他身上只带了五千两银票,却将酒楼一家家开遍大齐各地,大福酒馆便是他名下产业,当初齐镛插上一脚,为隐匿自己的行踪,他毫不犹豫地放手。

  他知道,自己的本领看得皇帝心安却也眼红。

  心安,是因为天生聪慧的弟弟无政治野心,只对银子感兴趣;眼红,则是因为他的酒楼赚钱,并且赚得钵满盆溢。

  话说有酒楼这条线,皇帝想追查他的行踪并不困难,但过去两年,为何迟迟没有他的消息?

  原因一,他从未动用那些钱,银子依然留在各酒楼里,当苏家的管事挺好的,吃好穿好用好也玩好,口袋里不需要自备银两,既然银子未流出,皇帝再能干也挖不出他的下落。

  原因二,掌柜们口径一致,东家失踪,他们只能替东家守着酒楼,若朝廷能替他们寻山东家下落,他们定会千恩万谢,双手奉上金银万两。

  这两点让皇帝几度猜疑,齐聿容己经在那场水灾中殒命。

  其实齐聿容最厉害的不是创造财富,而是拢络人心,是如何让人心甘情愿替自己卖命,这才是一门大学问,可若让皇帝知道这点,就怕……又是一番猜忌。

  齐靳犹豫再三后,低声说道:“当今皇上是个好皇帝。”

  “我没说他不是好皇帝。”

  齐肇庭在位十五年,他的政绩渐渐显现,推行的农地策略,让许多穷人有自己的土地;税赋新政减少贫富差距,开辟港口、兴建道路,便利了船运陆运,方便商人南来北往、互通有无……实话说,他的确是个不差的皇帝,只不过,他不是好哥哥。

  齐靳看出他的心思,低声劝慰,“世间无完人,皇上的缺点也许伤害某些人,但却也成就某些事。”阿坜同意,齐肇庭伤害弟弟,却一把掐死那些想扶弟弟为新帝的臣官们想头,他迅速接管朝政,让百姓在短短几年内丰衣足食、国泰民安,倘若当年,朝廷把所有精力全用在党争对峙、皇位争夺上,恐怕现在不是大齐吞掉梁国半片国土,而是让梁国啃下大齐_块肥肉。

  只不过,他的理智上同意,情感上……难矣。

  “若十三叔能为朝廷谋略,将是百姓之福。”齐靳补上一句。

  既然当年百姓不需要他,现在他何必出头去替人家造福?天底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替我把话传给皇上,我己不是齐聿容,我只想当个平凡百姓,不愿掺和政治,倘若皇上还顾念兄弟情谊,便将我身边的眼线撤去。”

  “十三叔……”

  “我想以黎府后院做为一世安身立命处,万望皇上成全。”撂下话,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齐靳凝睇他的背影,眉心渐紧,那种感觉他能理解,被亲人抛弃的无助悲凉,他比谁都明白。

  深叹息,坐回桌案前,再度拿起笔……

  黎育清有惧高症,一到高处就忍不住头晕,但是要看好戏,没有比粗梁上头更合适的地方了,她紧抱齐靳的腰,生怕一个没坐稳,整个人给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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