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寒谷,万万没想到我木紫嫣在你心目之中,竟是如此不堪!也罢,你不认我的 孩儿亦无妨了。齐寒谷,我木紫嫣今生与你恩断情绝,除非天界阴曹,否则我绝不原谅 你!”说完像抹微风轻扬,转瞬间即已消失踪迹。
“紫嫣……紫……”眼见情势不对,齐泰赶紧十指齐发,在寒谷背上一阵击打之后 ,使劲儿一堆,将寒谷送出丈外远。“还杵在那裹干啥,快追啊!”
猛然回过神来,待寒谷还想尾随佳人而去时,只见长安街道上人来人往,哪裹还有 木紫嫣芳踪。
“这可糟糕啦,别看紫嫣这娃儿柔弱文静,任她便起性子可是扭得紧,我看你这下 子可怎么办?”急得团团转,齐泰少见的忧形于色。
“不忙,她再扭,总也该有个落脚处,我就不信走遍天涯海角,我齐寒谷会找不到 她。”摸出腰际那块可号令所有府衙精兵的符令,寒谷充满把握的自言自语。
“这我可不敢说了,想当初咱们追了你两年,你可是半点也没察觉,若换做是你去 追她,难说噢!”
“不,我可不是自己单打独斗的去追她。”将手横靠在齐泰肩上,寒谷意有所指地 睇着他。
“嘎,你是说……”
“嗯,撇开咱们是师兄弟不谈,你总也是我的大舅子,嗯?”嘴角绽出抹笑意,寒 谷慢条斯理地说着。
意会地点点头。“怪事,我怎么觉得这声大舅子喊得我通体舒畅?唔,冲着这句话 ,我看我非再陪你们玩玩这捉迷藏的心把戏了!”
冷月萧瑟地畏缩在林梢,远远地瞧见那抹素白的影子,隐隐约约地在蓊郁的林木中 忽高忽低地疾奔着,他撮起唇,发出尖锐的哨音,令得那些衔枚疾走的衙役捕快和各地 抽调出来的精英兵卒们,全都猛然止住脚步,匍匐在地面上,屏息地等着他的下一道命 令。
银光似的白影越飘越远,寒谷突然拿出腰际的一枝形状怪异的器具,轻轻一摇,发 出低沉但响透云霄的声音,在这繁茂的森林内,深远且幽长地播送着。
伏卧在地面上的捕快和兵卒们面面相觑,随着似钟如铃的声音来回回荡半晌之后, 他们不约而同地起身,肃静无声来到寒谷面前。
“诸位辛苦了,接下来由我齐某人自己就足够了。”将令牌塞回腰际,寒谷对那些 诧异的脸孔缓缓说道。
到底是平素训练有节的精兵,唯令牌是从,在听到寒谷的话之后,纷纷朝寒谷拱手 为礼,三两成队,如同他们这些时日的行军操练般,无声无息的由黑暗中隐去,不几分 钟而已,原本充塞树林中的数百名兵卒捕快,竟已走得一个不剩。
“寒谷,你……为什么要令那些人离去?眼看已经要追到紫嫣了……”斜挂枝头上 ,懒洋洋地拿起随身匕首削着竹枝,齐泰大惑不解地睨着他的妹婿。
“即使留再多人又有何用?只是徒然劳师动众,白费功夫而已。”伸手接过齐泰递 过来的酒囊,就着口大饮几日灵渌之酒,寒谷凝视遥远枝头上的那抹纤细身影,神情惘 怅的自言自语。
“别急,依我对她的了解,她恨人是恨不久的,或许过些时日,她就会回心转意了 。”咧着嘴地顺着寒谷的眼光望过去,此刻月已升至中天,偌大银盘似的月轮中,清清 楚楚地嵌镶着的人影,不就是紫嫣那丫头呢!
“但愿如此。”重重地叹口气,寒谷方才想跃下树枝,不料一提气即血逆而充穴, 顿时令他昏眩得自树上失足往下降。
“喂,我的好妹婿,你……”讶异得伸手想加以救援,但在齐泰来得及碰触到他之 前,已有一道雪白的影子,像道闪电般的掠过他,将寒谷挟飞上树梢,而后缓缓地飘落 在地面上。
顾不得打翻了的羊皮酒囊,齐泰立即一骨碌地翻腾由树上跳下来,紧张地来到正皱 着眉头为寒谷把脉的紫嫣身畔。
“紫嫣,寒谷他可要紧?”打量着紫嫣消瘦得两颊都凹陷了的憔悴容颜,再看看也 是满脸倦态的寒谷,齐泰暗暗为这对好事多磨的冤家着急。
“不碍事,只是忧郁凝聚,寒气凝结,气滞血瘀。我开个方子:以苍木术、茯苓、 泽泻健脾燥湿及淡渗利湿:生地黄、薄荷和白鲜皮以凉血清热、怯湿止痒;而后以龙胆 泻肝汤,调以片仔黄、咸丰草、酢酱草以保肝。”将方子折了折交给齐泰之后,紫嫣站 起身来就要走人。
“等等,你这样就要走了?”眼明手快地拉住紫嫣衣袖,齐泰诧异不已的问道。
“紫嫣,寒谷这半年来为了找你,吃尽千辛万苦,你的气也合该消了吧?”
转头望向齐泰,紫嫣眼底尽是悲哀。“大哥,想我木紫嫣坦荡无瑕,为了爹爹和公 公遗愿,我……我全心全意的想和他共结连理,怎知他不但不珍惜我,反倒疑心起我的 节操。罢了,伤心一次尚可忍受,倘若再自寻伤心,我又何苦来哉?”
“他现在亦已深知自己失言,你就看在他已积劳成疾的份上,况且,现下你因小产 已失去胎儿……”
“不,大哥,我尚无法面对他而无怨。”转身飘出两三丈外,紫嫣垂着两行清泪地 望着仍昏迷中的寒谷。“我既已说过除非天界阴曹,便是到那时方可原谅他。”
瞪着紫嫣裙据飘飘地消失在幢幢黑影之中,齐泰低头看看仍昏迷中的寒谷,再遥望 远处紫嫣离去的方向,他神情古怪地挑了挑眉峰。
“唔,忙和了半天,原来是小妮子咽不下这口气,扯不下这个脸。天界阴曹……这 个天界阴曹嘛……”扛起了瘦得不成人样的寒谷,齐泰一面喃喃自语地露出了得意的笑 容。
“嗯,我得快些为这封小冤家解开心结,否则我得等到哪一年才当得成舅老爷哟! ”吹着口哨,想起了脑海中刚形成的妙计,连连的对自己咧嘴而笑的走进树林内。
“你听我说,这八成是哪个登徒子利用紫嫣名义,在外招摇撞骗,以紫嫣所承继的 万贯家财,还有她的善心而言,怎可能出此高价以医术敛财。”拉住急着往外冲的寒谷 ,齐泰慢条斯理地一再重复着他的推论。
“这我明了,大哥,我绝不允许有人打着紫妈的招牌敛财,所以才要去一探究竟。 ”焦急得想要摆脱这喋喋不休的大舅子,寒谷没好气的一再闪躲他。
“是呵,只是你何必领着这大队人马?杀鸡焉用牛刀,只要你腰际的令牌一出,全 国各州道府,难道还有你遣不动的衙役捕快、精兵肥马?”
“这……”
“别这啊那的,快去吧,我请人探了探,那冒充紫嫣之人所居之地叫云霄殿,约莫 东去二十余里,大概半天即可到,你再带这大队人马,万一那歹人闻讯脱逃,岂不坏了 大事?”
“嗯,大哥言之有理,我应当先去探探究竟,再做打算。只是,我亦得到消息,紫 嫣此刻人在西方山岭的龙凤镇,我怕等我去追剿那贼人之后,好不容易才掌握到紫嫣的 行踪,又要断线了。”想到大费周章才采到紫嫣的行踪,却可能因为追查那件庸医敛财 教人送命的案子而失之交臂,这使得寒谷有些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