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到一个吉普赛人对我们可敬的镇民下咒,让他做出违背本性的事!如果他们可以对一个人下咒,就可以对整个镇的人下咒。”朱洛太太激动地挥舞双臂。
“对对对。”本来就对吉普赛人不满的人开始出声。
“这些吉普赛人侵占我们的土地,抢走我们的工作机会,在街头唱一些淫秽的歌污染我们的女孩。”
“难道侯爵都不知道这些事吗?”终于有人叫出来。
所有人立刻转向台上的桑玛。
桑玛森然地举起一只手。“侯爵是个公正的人,他不会在保安局调查结束之前做出仓卒的决定。”
有个抱着小孩的妇女看看她左右的镇民们,不太确定地开口:“既然如此,我们等候爵公布真相再说吧。”
人群中开始出现“说得对”、“也是”的附和声。
报风贩子发现自己不再是主角,这样就没有赏钱了,赶快站出来抢风头:“各位,亚历山大公子据说也参与了这次的调查,或许他会给我们一个答案。”听见亚历的名字,桑玛心中又酸又怨又怒。
出于一种自己也说不出的心情,她冲口而出:“亚历和那个年轻女巫是朋友,他不会做出对她们不利的决定。”
哗--人群顿时哗然。
朱洛太太冲向台前,转头对所有的人喊:“华洛镇的病人被吉普赛女巫摧残,华洛镇的好人被吉普赛男巫蛊惑,接下来呢?难道要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吗?”
“应该要有人阻止他们!”一个农夫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是的!这些吉普赛人不能再被纵容下去,应该要有人阻止他们!”朱洛太太愤怒地嘶吼。
“对,一定要有人阻止他们!”人群开始激动起来。
“各位……”报风贩子想抢回主持权。
“己经死了四个人!侯爵和他的儿子是仁慈的人,不愿意赶走那些吉普赛人,可是我们的生命正受到黑么法的威胁。如果侯爵不赶走他们,我们自己赶走他们!”朱洛太太大喊。
“赶走吉普赛人!”
“赶走吉普赛人!”
声浪越来越大,突然间,每个人都在高喊--“赶走吉普赛人!赶走吉普赛人!赶走吉普赛人!”
“赶走吉普赛人!”朱洛太太带头冲向镇外。
一群怒气冲冲的镇民扛着自己的锄头或铲子,跟在她的后方,奋勇冲出华洛镇。
“不好了,不好了。”侯爵府的仆人慌慌张张冲进亚历的书房,管家紧跟在他的后面。
正在和彼特开会的亚历抬起头,浓眉一皱。
“冷静点,什么事?”
他蹙眉的样子和侯爵几乎一模一样,仆人一个激灵,立刻冷静下来。
管家开口:“少爷,刚才来送货的小厮说,有一群人在城中央的广场聚集,开始讨论吉普赛人对镇民施巫术,讲到后来群情激愤,现在他们己经往森林而去,准备赶走那些吉普赛人!”
“什么?”亚历霍然起立。
“这可不行,我们得去看看。”彼特连忙站起来,把桌面上的草药袋子等证物收回他的包包里。
“叫府里的侍卫准备好,带上武器,立刻在门口集合!”亚历俊颜铁青,旋风般刮出书房。
管家遣仆人去传达,自己紧紧跟在亚历身后。
“少爷……”
“我父亲呢?”
“他去十里外的农田巡视了。少爷……”
“有事等我回来再说。”亚历大步刮到玄关,从仆人手中接过自己的弓箭和武器,一抹玲珑的身影正好从门外闪进来。
管家立刻煞停。啊,他要说的就是这个,来不及了。
桑玛走到亚历面前,冷冷地盯着他。
“桑玛,我现在没有工夫理你,等我回来再说。”亚历正要绕过她,桑玛伸出一只手拦住。
“你要去救那个女人?”
亚历的动作顿住。
桑玛昂了昂下巴,他的心头开始生起不好的预感。
“桑玛,你做了什么?”他一字一字的问。
“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把真相告诉每个人,你的女巫差点害死我的哥哥!”她昂起下巴看着他。
他猛然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门上。
“少爷!”管家飞快来救驾。
桑玛娇颜涨红,握住脖子上的大拿拚命拍打挣扎。被抬到半空中的脚踢打着,却什么都踢不到。
亚历咬牙切齿:“你最好保证蕗琪没有出事,否则……”
他恨恨地松开手,让她跌坐在地上。
“否则如何?”泪水迸出,她扶着肿痛的咽喉喘息:“你敢为了一个贱民,杀死爱尔公爵的女儿?”
亚历脸色铁音,大步走出去。
“亚历!亚历!你回来!”桑玛哭着追了上去。
亚历骑在最前头,二十五骑武装侍卫紧跟在后,直接截向森林的中段。
那群村民比他们早出发半小时,却是用走的,他们从侯爵府旁边的山路抄过来,或许可以抢在山路的中段拦截他
桑玛泪流满面,不知道自己跟上来能做什么事,可是她就是不甘心放手。
另一骑突然出现在她身旁。
“桑玛,发生了什么事?”
“斯默……”
“我勉强还能骑一小段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亚历领着一堆武装侍卫冲出来?”斯默无法理解。
桑玛哭得说不出话来,斯默怕她分心摔马,不敢再问,只能咬牙苦撑。
来到半山腰,一群镇民正要走上来。刷刷几骑光鲜闪亮的骏马从林子里突然窜出,每个人都拿着亮晃晃的刀剑,一群扛着锄头木棍的平民登时吓得腿软。
“全部的人都在这里了吗?”亚历厉声问。
“亚、亚历公子……”一个樵夫颤声道。
“我问你,全部的人都在这里了吗?”他厉喝。
“朱洛太太和几个男人走在更前头……”一个中年村妇嗫嚅地接口。
“你,带几个人将这群人送回镇上去,等我回来;你你你你,跟我来!”亚历迅速分配好,回身继续往森林深处骑。
侍卫齐声应喝,各司其职。一群临时组成的乌合之众面对侯爵训练出来的正规军,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每个人都立刻蹲下来不敢动。
亚历带了四个人,转眼间又跑出一里。
桑玛紧紧跟在后面,斯默的坐骑己经不见,想来是腿伤支撑不了。
亚历不断在心里祈祷。天神啊,祈求祢,一定要让蕗琪没事,一定要让她平安。
蓦地,林叶间透出一抹暗红色的身影,他的心一松,几乎要跳下来叩谢上天。
五个大男人迅速逼近。
三个男人和朱洛太太包围住蕗琪,她的背抵着一株树干,动弹不得。
“……立刻离开,不然全镇的人都跟你们过不去!”朱洛太太喷着口沫星子嘶吼。
“做不到。”蕗琪神色苍白却镇定。
“我们肯让你自己走是对你仁慈,你害死这么多人还敢嘴硬?”一个铁匠上前一步。
“你凭什么说我害死人?保安局查到证据了吗?如果有的话,也是保安官出面抓我,你们凭什么自己跑上山动用私刑?”
铁匠气红了脸,重重尝她一个耳光。
蕗琪眼前金星乱冒,几乎昏过去。
咻!
一支箭从林间穿出,削破铁匠的肩膀,直直钉进不远处的树干。
铁匠痛呼一声,捣住伤口飞快后退一步。
蕗琪甩甩头,努力把乱冒的星星甩掉。
老天,不愧是当铁匠的,手劲好大!
“里森,你们将这些人带回去!”亚历慢慢走了出来,神色森寒。
“是。”一名侍卫上前应道。
那几个村民退后几步,几名侍卫再进一步--一场轰轰烈烈的驱逐吉普赛人之旅,出师未捷便被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