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能够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他睁开眼,知道她一定是背对着他,如同以往那一千多个日子一样。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可墙上冷气的液晶面板,有一个阿拉伯数字显示着气温,那小小的绿色光亮,已足够让他适应了房间黑暗的眼,看清一切。
他在黑暗中,就着那微弱的光,看着那蜷缩在大床边缘的小小背影,几乎忍不住想伸手将她拦进怀中。
他不想安慰她,这女人并不想要他的安慰,大概也不需要他的拥抱。
所以他继续讲双手交抱在胸前,侧身躺着,在黑暗中盯着她纤弱的肩头,小巧诱人的耳朵和可爱又顽固的小脑袋。
这夜,如同以往。
他也如往常那般,把窗子关上,窗帘也拉了起来。
关了窗,就没有风,显得闷,但那些细微的声响,被隔绝了大半。
他回到床上,再次躺了下来。
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无意识的朝他依偎过去,他侧躺着,就着那微弱的绿光,看着她的脸。
他很熟悉她的模样,就算完全没有光源,也能清楚描绘,毕竟两人已结婚三年,可他其实并不真的了解她。
他还记得相亲的那一天,他到了约好的咖啡厅时,她已经到了,就坐在最靠里面的那张桌,背靠着墙面坐着,坐得又直又挺。当媒人带着他推门进去时,她瞬间就朝他看来,像只惊慌的小兔子发现有人闯到她的洞里来那般紧张戒备。
她尽力掩饰着那情绪,他却还是感觉得到,那隐隐的,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紧张和不安。
来相亲的女人,大多数都会紧张,但她的特别明显,可她仍是和他去看了电影,甚至在他不小心睡着之后,接受了他第二次的邀约。
她的条件没有那么不好,她有大学文凭,看起来很文静,说话轻声细语,没有不良嗜好,没有啰嗦爱管闲事的亲戚。最后一点,是他和她少数的共同点。
他赚的钱虽然还过得去,但他知道那媒人同时介绍好几位有钱有车有房的男人给她,其中随便那一个,身家都比他多好几个零。
可到头来,她却选了他,而且说真的,他并不清楚她是以什么做标准的。
但他喜欢她。
她看着他时,脸上没有那种挑剔审视的表情,更没有高人一等的鄙夷。就连他再看电影途中睡着,她也没有抗议他的无礼。
她不挑剔他。
或许他当时就应该察觉这个问题。
他拧眉,清楚知道她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温顺,她只是隐忍着,但在那个当下,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他还以为那是个优点。
他喜欢她,他想要结婚,想要回家时有个人在哪里,她是个很适合的对象,所以他和她求婚了。
老实说他本来有心理准备她会拒绝,谁知她竟真的答应了。
两人一路走来,一直没有什么问题,直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发起神经拒绝他?对他生气?主动诱惑他?
他不知道,也许有问题的其实是他。
做人要知足,他很清楚,他本来也很知足,直到他发现夫妻都会吵架,就连他看过感情最好的夫妻,都会吵架。
这个女人却从来没和他吵过架。
她对他过度容忍。
以前他不在乎这种事.从不认为这有什么重要的,结果不知从何时开始,那问题却开始困扰他,像根刺扎在心里,而那根刺还随着曰子过去,一天天变大。
十五天,他忍了十五天没碰她,以为她会发现,会觉得不对劲,但她没有,她饭照吃、日子照过,好像他只是个人体活动家具,好像她并不想要他,也不需要他。
他和她是夫妻,但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只是帮助她睡觉的助眠剂,而且她还不是很愿意使用,甚至不肯主动拿取。
夜更深,他无声叹了□气,将那小女人榄入怀中,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
好吧,或许不和她办事,不是个好主意,只是折磨了自己。关于**这件事,女人似乎总是没有男人那么需要,只是他本来以为,她喜欢和他在一起。
他以为她会因为需要,主动和他求欢。
即便只是一点暗示也好,可她似乎连暗示也不愿意。
他不愿相信.她对那件事一点也不想念,她喜欢它,享受它,他知道。
或者就连那份愉悦也是她装出来的?
这念头让心一沉,但他迅速将其抹去。
不会的,她喜欢,他确定。
他很难想象,她就连在这件事上都戴着面具,都在隐忍。
这想法让人难以忍受,让他脸孔有些扭曲,几乎想当场把她摇醒,和她**,看着她的双眼,确认人她的反应。
他差一点就真的这么做了。
差一点。
可他想起她的睡眠有多珍贵,而他的烦恼有多可笑。
他清楚,这女人当然是在乎他的。
她帮他存钱,为他煮饭洗衣,照顾着他,如果不在乎,不会这么做。他见过太多虽然同住一起,却相敬如冰、形同陌路的夫妻。
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她在乎他。
可她的在乎有多少?只是因为他会拿钱回家?只是因为他会替她暖床?
他不知道,一个人如何能够了解另一个人的想法?即便是同床共枕的夫妻?
他的问题,是他本来以为娶个老婆很简单,有个女人在家等他,感觉很好。
他从来没想过,他竟然有一天,会希望得到这个女入更多的关注。
忍不住又叹□气,他闭上眼,收拢双臂,闻着她的发香,感觉她柔软的娇躯,感觉她在睡梦中.把手环上了他的腰,感觉自己被她的味道包围。
他不再思考,怀抱着她,在转眼间让自己睡着。
第3章(1)
“小叶,今天老公没来接你啊?”
“他要加班。”
“是喔,那丽玲星期六的结婚喜酒,他会来吗?”
“可能没办法了。”
陈姐露出同情的微笑:“他最近好像常加班喔。”
“嗯,是啊。”怀安点头,回以无奈的笑容。
陈姐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注意听,只是时不时的应上一声,捷运一站过了一站,窗外的景物一片黑,只有灯光刷刷闪过。
她不知道那男人在想什么。
不是说,她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并非他肚子里的蛔虫,只是那个男人向来单纯,他不喜欢多想。对他来说,生活很简单,就是饿了吃饭,累了睡觉,通常他想要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是那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而且他喜欢**做的事。
所以,她真的不了解,他这阵子是怎么回事。
二十天了,除了越来越稀少的吻,他没真的碰过她,五天前她慢跑回来时,那个火辣的吻,是最后一次。
他是个很感官的男人,他很喜欢做那件事。
她曾经到过他的工地,知道他的工作压力很大。在几百公尺以上的高空工作,不是普通人做得了的。
他有压力,可他不抽烟,也不酗酒,但他喜欢性。
所以就连他到外地工作,也会在放假时抽空回来,或要她在假日乘车去陪他。
他打电话找她,她就去,他有需要,至少是找她,不是和同事出去找小姐。
她不清楚一般夫妻多久会行房一次,但他两三天就会想要,有时甚至会连着好几天。
这是婚后第一次,他长达二十天没有碰她。
五天前,当他赤luo着身体,只在腰上围着浴巾走出来时,她真的以为他打算在厨房就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