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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裕梅浑身一僵地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但他的手劲如此之大,使裕梅动弹不得。又来了,每次哥哥总是说些很奇怪的话,这些话在以前听来,只觉得是哥哥友爱的表情,但是现在却令她感到有些恐惧,因为她越来越感觉到——那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态度——他的举动越来越暧昧不清,有时她甚至要以为是自己太多心了。但是以他这种拥抱的方式,难道该是一个哥哥对妹妹所该有的举动?

  “哥,我的伤口有些痛,我想休息了。”她陷入了某种既惊惧又怀疑的恐慌之中,只得放声大叫。

  “噢,早点休息也好,晚安。”裕松听若未闻地仍然拥着她,直到她抗议似的扭动才肯放开,在她脸颊吻了一下,带着怪异笑容地走出去。

  “晚安。”望着门被轻轻地关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沮丧笼罩着裕梅,她分析不出自己的动机,但是她发现自己正以很快的速度光着脚丫子地冲过去,用力地将门锁按下去,在听到那清脆的声音之后,全身乏力地虚脱坐在门板前的地毯上。

  她究竟在想些什幺?为什幺她会对自己哥哥有那幺奇怪的观感?他是她的哥哥啊!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一定是因为哥哥所说的话太令她伤心,所以才会这样胡想,一定是这样的,快睡吧,把这一切都忘了吧!否则她会崩溃的。

  她甩甩头摇摇晃晃地爬上床。别想了,明天一切就恢复正常,除了他……是啊,除了他,想着想着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吸吸鼻子在湿透了的枕头上恍惚入睡。

  第六章

  菊生摇摇头地面对父母和兰生、竹影的询问眼光,两手一摊:“我已经尽力,大哥就是把自己锁在里面喝闷酒,我叫破喉咙他也不理我。”

  “再这样下去怎幺得了,他每天不要命的工作,回来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喝闷酒,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于妈妈脸上挂满忧心,对于爸爸一再地说道。

  “我知道,孩子的妈,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他自己不肯走出来,我们又能拿他怎幺办呢?孩子都已经这幺大的人儿了……”于爸爸连声叹着气地拍拍于妈妈的肩。

  竹影抿抿嘴唇,“菊生,那天裕松究竟跟大哥说了些什幺?”

  “我也不知道,裘大哥把大哥拉到旁边说话,我没听到啊!反正大哥从那天开始就避着裕梅,连裕梅出院他也没去,每天就是这副德行的拚老命工作、喝闷酒。”

  “二哥,你知不知道原因呢?”竹影无法从菊生那里得到答案,又转向兰生。

  “我也没有任何概念。问他好几次了,他连哼都不哼一声,我懒得自讨没趣。”兰生推推镜框,坦白地回道。

  眼见兰生、竹影和菊生都静默地不发一言,于妈妈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她迎向刚进门的女婿亚力。

  “亚力,你帮妈妈一个忙,去问问梅生他究竟怎幺啦?”于妈妈握住亚力的手,殷切地瞧着他。

  亚力先看看一脸无能为力的兰生和菊生之后,眼光移向茫然又操心的岳父,最后和竹影的视线相接,竹影朝他微微地一点头,他也明了地颔首。

  “妈,你跟爸爸先别急,也许大哥只是想静一静而已,他的公司最近进了不少的五金柜,大概是累了吧。”亚力亲切地安抚着感情纤细的岳母,扶她到沙发坐下,然后才快步走到竹影身旁。

  “亚力,你不明白,梅生他以前可从没有过这种情形,这把我给吓坏了。再说裕梅开刀前,他还斩钉截铁的找我商量,等裕梅动完手术就要结婚的,现在……唉,前几天我问他什幺时候结婚,他告诉我这辈子他不结婚了。”于妈妈说着说着眼角又泛起泪光。

  “妈,别难过了,也许让亚力去跟大哥谈谈就没事了。亚力,你去试试看吧!”竹影依偎在母亲身旁,对丈夫努努嘴,亚力会意地走上楼去。

  其它人担心而枯燥地等着呀力,冀望他能找出原因。

  亚力站在梅生门外轻轻地敲着门,里面传来沙哑粗嗄的声音,“是谁?我不饿,你们不必弄东西给我,我吃不下。”

  “大哥,是我亚力。”亚力稍微提高声音响应他。

  “大哥,可不可以开一下门,我有事想找你谈谈。”

  “亚力?有什幺事吗?”声音仍是远远地传过来。

  门呀然一声地被打开了三分之一,室内是全然的黑暗,梅生的脸在门后只被走廊的灯光照到一半,但这也够令亚力讶异地发出惊呼的了。

  只见梅生原本英俊的脸,如今却苍白如纸,伴着黑眼圈和下颚胡乱冒出的胡碴、满脸凌乱的头发就像是被他用手不知拨搔过几百回合般地不驯。

  而他向来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红丝满布,不再有以往的犀利,甚至还有些呆滞。

  “亚力,你有什幺事?”梅生喝尽杯中的酒,又再为自己倒满杯子,“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亚力坚决地推开梅生递给他的酒,伸手将电灯开关打开,顿时室内大放光明。

  “亚力,你在干什幺啊?”不适应强光而频频地眨着眼睛,梅生诧异地用手遮住眼睛,“把灯批掉,太亮了。我不要这幺亮!”

  “大哥,你这是为了什幺呢?”亚力拉住梅生的手,迫使梅生和自己面对面。

  “什幺为什幺,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幺,”梅生用力甩开亚力的手,端起杯子一仰而尽那闪动琥珀色光芒的液体。

  “你知道我在说什幺!我说的是你为什幺要借酒浇愁,为什幺要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为了什幺?为了生意?还是为了裕梅?”亚力坐在梅生面前,专注地盯着他。

  在听到裕梅的名字之际,梅生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杯内再度注满的酒洒了出来。他低下头,无言地看着那些液体在裤子上形成一片湿渍。

  亚力心知肚明地往后一靠,轻松地跷起二郎腿。果然不出所料,是为了裕梅。

  “大哥,裕梅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前些日子她也出院回家休养了。你何时才要将她娶进门呢?以前我从不知道结婚的感觉这幺好;安定下来之后,做什幺事都比较笃定。因为自己时时刻刻的明白背后有人在等着我,所以做起事来也更起劲儿了。”亚力说完,望向梅生苦笑的表情,“我是哪里说错了吗?”

  梅生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地摇着头,“不,你说的没有错,安定……是啊,安定。”

  “大哥?”亚力莫名其妙地看着梅生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终于看不过去而上前去夺下他手中那瓶所剩不多的酒,“大哥,你不能再喝了。大哥!”

  “还给我!我什幺都没有,就只有酒能安慰我!”梅生踉踉跄跄地想抢回酒瓶,但亚力机伶地跳开去。

  “大哥!”看到他那个样子,亚力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说些什幺,只能呆立在那里望着他,“大哥,如果你真的那幺想裕梅,为什幺不干脆将她带回来休养呢?我相信妈不会介意照顾她,要不然也还有竹影啊!”

  “你不懂的,你完全不懂!”梅生低下头发出一阵苦涩的笑声后才抬起头,“我跟她之间……已经断线了。她已经不需要我,我想她又有什幺用呢?”

  “断线?怎幺会呢?她出院前我去看过她,她……”亚力清清楚楚的记得,裕梅一直追着每个人问起梅生的事,如果她对梅生已经没感情了,她大可不必如此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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