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他会爱她吗?自己又会对他产生感情吗?柳染衣一点也无法揣想。
然而左宇唐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一丝不苟吗?她想起那天在荐福寺时,他骂她:“不可理喻!”时他的表情,虽在盛怒中却未露出狰狞的面容,那冠玉般的容颜上只有两道修长的剑眉微拧。
这,就是他最大限度的表情变化吗?
左宇唐的脸近在咫尺,令柳染衣突生一股捏他脸颊的冲动,她想看看那张脸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就在她想伸出手碰左宇唐的脸时,他却突然一动,吓得她赶紧闭上眼装睡,就在这时,左宇唐醒了过来。
明净的光线投射在柳染衣的脸上,为她的面颊敷上一层玉般温润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垂下,嫣红的樱唇弯成美丽的弧度,像朵甜美的春睡海棠,她的美丽令左宇唐心中不禁一动,只想拥她入怀,亲吻她诱人的红唇。
可是,在荐福寺中所遇见的柳沾衣的形影突然跃进他的脑海。
同样的容貌,可是柳产、沾衣却显得那般活泼灵动,然而他的妻子──柳染衣却只给他呆板木然的感觉,即使在睡梦中,原该是人最无防备的时刻,但柳染衣的睡相却仍中规中矩得可怕,红绫被严密地直盖到颈下,鼻息细细,一头青丝整齐地拖于枕畔……左宇唐觉得她的睡姿真可以用特技来形容之了。
那么,柳沾衣的睡容会是什么模样呢?想必也该是有着千变万化娇俏容姿吧!也许她还会说梦话,或者胡乱翻滚着,最后终将主动依偎在他怀里,让他轻轻巧巧地一亲芳泽……
天!他在想什么?他怎么可以这么不道德?在自己妻子的枕畔想着妻子的胞妹,甚至还想那种亲密旖旎的画面……喔!这种行迳跟骆云那个浪荡子有何不同?左宇唐在心中深自忏悔。
他坐起身来,柳染衣察觉到他的举动,便装成一副睡醒的模样,也跟着起身。
“郎君,这么早就醒了?”柳染衣连忙下床,“我让佩儿端水来,服侍郎君梳洗。”
“天还没亮,你不多睡会儿?”左宇唐有些示好意思,两人昨晚都很晚才睡,但他却不小心吵醒了她。
“不了,郎君既已起身,染衣自当恪尽妇道,服侍郎君,而且,还要去身爹请安呢!”
左宇唐皮笑肉不笑地将嘴角翘一翘。唉!面对这个柳染衣,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看样子他们真要相敬如“冰”,做对“壁”人,像墙壁一样冰冷平板的夫妻了。
他连笑起来都像颗石头似的。柳染衣在心中哀叹着。
“什么?再说一遍。”左宇唐瞠目结舌地看着柳染衣。
“染衣的意思是,我想替郎君收一房小妾,但不知郎君是否有中意的姑娘?”柳染衣一本正经地说道。
左宇唐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染衣。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才成亲第二天就要帮丈夫物色小妾,她是天生贤良还是脑袋有问题?经由骆云的经验得知,女人都是善妒的,可怎么他的妻子会与众不同到这种地步?难不成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因此乐于和他人分享丈夫?
“这……我目前还没有蓄妾的打算。”他心中虽然对柳染衣的表现感到不满,但还是装得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
“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郎君该早做打算,如果郎君信得过染衣的眼光,那就由染衣来为郎君物色可好?”
“不用了。”左宇唐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背后,强忍着一腔烦闷,朝着门口走去。
“郎君……”柳染衣款步跟随。
“别再说了,‘出嫁从夫’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我既已说不用,你就别再费心了。”
“是。”柳染衣垂下眼睑,温顺回答道,毕竟多言也是犯了七出之条的。
看着她这么温婉柔顺,左宇唐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面对这样一个妻子,别说什么生活情趣了,两人根本连话都说不起来,完完全全地没有交集。
“我去拜访骆云,爹若问起你替我回一声。”
“郎君,您还是亲自去跟爹禀报一声为是,毕竟这是为人子该做的事,等爹亲自来问未免有失人子这道。”
“你说的是。”左宇唐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他已经懒得再面对这个女人待左宇唐走出房门后,柳染衣朝着他的背影猛扮鬼脸,挤眼吐舌外带虚踢一脚。
什么男人嘛!霸道得要命,连说都说不得一句,还拿三从四德来压她,真是可恶透顶。而且那是什么回答?什么呢:目前没有蓄妾的打算?那不就表示以后就有此打算了吗?有了一个老婆还不够,真是得陇望蜀。
柳染衣压根儿没有发现自己生气得毫无理由,她原本的计划就是要让别的女人来分宠,转移左宇唐的注意力,这样她才能有自由呼吸的空间。可这会儿她全把原先的大计给忘光了。
“少夫人,你在生什么气啊?”佩儿将刚才被盛怒中的柳染衣踢倒的椅子扶起。
“没什么。”柳染衣嘟着嘴,“哼!我干嘛为那种人生气啊?气死了我自己多划不来?”
环儿佩儿互望一眼,暗暗忍着笑。
“环儿,陪我去熟悉这里的环境,佩儿,帮我绣枕头。”柳染衣说着对佩儿眨了眨眼,佩儿立刻知道主子在玩什么花样。每次柳染衣要偷溜出去玩时就会来这招,当别人问起她一天做了什么时,她就可以以绣了一半的东西为物证,证明自己一整天都待在房里刺绣。
第四章
仍然是严冷的寒冬。左宇唐觉得自己心里的温度一点也不下于空气的凛冽,唉!他真是无法习惯柳染衣这个妻子。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花厅里喝着茶等待骆云的出现,心想骆云的洞房花烛夜一不会过得像他这般离谱,可是他自己又何尝愿意如此?早知道,他就该全力反对这桩亲事,或者是将定亲的对象换成柳沾衣也好,总好过娶这个仿佛不具有人类感情的柳染衣。
一想到柳沾衣俏丽的形影,左宇唐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微笑。
“怎么?乐成这副德性,想必昨夜风光旖旎。”骆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脸上带着邪邪的笑容。
“莫非那柳染衣不像外传的那么木头?”骆云坐了下来,用手肘推了推左宇唐,挤眉弄眼地笑着,“喂!说来听听,昨夜……嘻嘻!红绡帐底,颠鸾倒凤,想必香艳刺激。”
“你少胡说,昨晚根本什么也没发生。”左宇唐横了骆云一眼。
“什么?”骆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随即看着左宇唐啧啧摇头。
“干嘛?干嘛这样看我?”
“唉!宇唐啊,你自己也是习医之人,怎么能讳疾忌医呢?虽然这种毛病不是很光彩,但总要想办法医治才行,否则不是要让柳染衣守一辈子的活寡吗?这样太……”
“你想到哪里去了?”左宇唐猛地打断了骆云的话。
骆云还真不愧是李衡的换帖兄弟,两个人的脑袋都歪得可以。他居然以为他不行?开玩笑他左宇唐可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
“你……你不是不行?那为什么会让春宵虚度呢?”
“这……”左宇唐沉吟着,其实他今天来找骆云就是为了请教他闺房之事,但一时却不知如何启口。
“你不可能不会吧?我不是教过你了吗?”
“可是,柳染衣的反应跟你说得完全不一样啊!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