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迟钝,比我想像中精明了一些。”出乎他意料。该说她是……直觉太强吗?
“田先生看起来很排斥你,你呢,倒没那么讨厌他。”她继续发表高见。
夏繁木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嘴里还是说:“没有,我超讨厌他。”
从小到大,母亲总是这么教导他——要敌视他、不能跟他玩、不要靠近他、他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他不是你哥哥……赖品柔眸光怀疑,盯着他,良久,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开口。
“要爱谁,全属个人自由,不过……田先生虽然还没再结婚,可是已经生了蜜蜜,和雅雅姐感情也很好,你不要去破坏——”
“你在说什么?”他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你以为……我爱慕田圻炎?”
“有些臭男生,喜欢欺负暗恋的女生。”
他翻个大白眼。最好是咧!
“你忘了,现在和我交往的人是你,赖小皮。”
“嗯……我是障眼法?”BL世界中,女性角色的定位。
“障你个麻辣销啦!”
话一出口,夏繁木微怔,才发现自己用了她的说话方式。
“噗!”她毫不淑女,直接喷笑:“你被我带坏了!”
“是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赖品柔”者,赖!”
“哈哈哈……”她完全没反省。
笑完,两人再度异口同声:
“突然好想吃麻辣锅哦。”
好,晚餐共识达成,锅友也找齐了,那还等什么?说走就走!
赖品柔结束回想,抹着脸的手缓缓放下。
“我竟然……胡里胡涂,跟他约会了六次,还没知没觉!”也胡里胡涂遇上了第一个情人节——
对,今天,情人节!
“明明要跟他切的呀……这样下去,越来越麻烦嘛。”她还不敢让苏幼容知道,她跟夏繁木纠纠缠……瞄向桌上的“情人节礼物”,她好气又好笑。
“送肯德基的炸鸡桶餐,夏繁木,你也太了我了吧。”若是送花,对浪漫细胞坏死的她,下场只是喂垃圾桶而已。
送炸鸡,完全犯规!
那是她心头爱呀!一个月最多吃一次的“奢侈品”!
嘴啃着热腾腾的炸鸡,心也咔酥咔酥的。
“一定是我太饿,怎么觉得……这桶特别香酥脆?”她吮指回味。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赖品柔吃完一桶炸鸡,龙心大悦。
好吧,看在炸鸡桶的份上,晚上请假,跟你去逛夜市。
夏繁木手机简讯上,传来了这句话。
他不禁扬起笑。
“史上最好打发的女朋友,不用祭出珠宝、钻石、名牌包,就能轻易讨好的家伙……”不难想像,她满足咬着炸鸡,一手拨空打简讯,施恩一般的模样。
他的低语,没有半点嘲弄,若仔细去听,还能听见……一些些的宠溺。
叩叩!
敲门声打断夏繁木思绪,以及傻笑。“进来。”
他回应。“夏副总。”
门打开,来者先是礼貌称呼,下一句就恢复本性:“晚上要不要一起来?我订了包厢,安慰单身汉的寂寞心灵。”
他是冯继明,夏繁木的高中同学,目前任职“王鼎建设”销售部经理,单身,缺女友,每到情人节,都会有忧郁症倾向。
长相不差的他,交过数任女友,可是没有任何一个熬过情人节,让他无语问苍天,苍天也无语。
日积月累的怨慰,他视情人节为死敌,立下重誓,在这一天要玩得更疯、更爽、更快乐。
于是,情人节一到,他即刻呼朋引伴,集合同病相怜的单身家伙,共度这个“情人去死去死节”。
“我今晚有约会。”面对老同学,夏繁木毫不留情说了实话。
“可恶!”冯继明心灵中箭,当场血溅五步——虚拟的。
他最受不了有人一脸灿烂,说出人神共愤的禁句——我今晚有约会!
他也好想有机会说一遍呀呀呀!
冯继明哪管职位之分,相识十几年的死党嘴脸,马上露出来。
“为什么?没听说你有新欢呀!我还以为你今年好不容易单身,好心找你一起过节耶!”只差没摇晃夏繁木的肩,问他:为何要脱团呀呀呀……
“我本来就不属于你那团,你有啥好震惊?”夏繁木失笑。
被冯继明视为“同类”,不知怎地有种强烈羞辱感。
冯继明是没过过情人节,夏繁木则是没虚度过情人节。
“对呀,我们不同团啦……”冯继明先是沮丧,仿佛头上乌云重重,下一瞬间,他又咆哮了:“是谁?你新欢到底是谁?”
夏繁木一指塞住耳洞,好吵。
“那什么天崩地裂的怨夫表情?外人还以为我们有一腿,你在抓奸哩。”
“夏大少,你说嘛,不然,我不信有这号人物存在!”冯继明喊出他高中时期的昵称。
不只因为夏繁木家世最显赫,更为他在校,是出了名人物。
“大少”两字,当之无愧。
“你也见过她。”
“咦?哪家名媛千金?”
“她曾在你的“动态消息”里出现过,帮你获得五十一个赞。”
“……你越说我越胡涂,我的“动态消息”里,出现过这个女人?”冯继明认真思索,想呀想,努力想,真的想不出来,直接掏手机,滑开。
“五十一……五十一……五——唔唔唔唔?”映入眼帘,正是“暴力女猛闯生日宴,痛打夏大少繁木公子”的影片——他后制、上字幕、上传、公开分享,被疯狂转贴的那部影片。
“是她?”冯继明下巴差点掉下来。暴力女?
“是她。”夏繁木大方坦承。
“你跟她……怎么可能?”冯继明还是难以置信。
“怎么不可能?”他自己就觉得挺配的呀。
“呀!我懂了!夏大少,咱们认识十几年了,你在算计些什么,兄弟我了!”冯继明恍然大悟,露出神秘微笑。
“哦?”夏繁木眉尾动了动。
“王子的复仇嘛!先把上她,玩弄她,最后,再狠狠甩掉她!抛弃她!让她后悔惹到你!”冯继明声音配手势,一整个连贯。
“……”夏繁木只手托颐,听他继续发表高见。
“我没猜错吧?你堂堂夏大少,哪会看上她?又凶恶、又粗鲁、又野蛮,和你以前交往的美女,等级完全比不上,带出门也丢脸。”
夏繁木沉默一会儿,才扬了个笑。
“十几年的交情,果然不是白混……继明,你猜对了,我追她,正是想这么做。”追到手,甩掉。
恶劣的报复,确实是他提出交往的前提。
他还没告诉过谁,他正在玩一场缺德的游戏。
“我就说嘛,夏大少哪会降低标准,委屈自己,和那种恰北北在一起。”冯继明为自己的聪颖喝采,另一方面,也涌现了新的疑惑。
“那你跟她过情人节,不是自我折磨吗?还是……准备今晚甩她?”
“没这么快,在她心里……我的重要性还不够。”他并没有想如此早结束。
和赖品柔在一块儿,他本来也以为会是一种折磨。
没有,一点都不难熬、一点也不勉强。
甚至,有点乐趣。
“重要性不够,甩掉她时,她受到的打击,同样不够强烈,是吧?”冯继明点头,可以理解,但默默为那女人产生一些同情心,又说:“不过……夏大少,你下这么重的手,万一恰北北玩不起,寻死觅活的,闹上新闻,你麻烦不是更大?”
“不,她不是那么软的家伙。”
赖品柔像草,坚韧不屈,狂风吹不倒,那么有活力、有干劲。
他不觉得……也无法想像她为情憔悴、为爱消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