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看着我,突然从保镖的手里抢了把 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那种悲痛又绝望的表情,她就在我面前,用那把刀刺进她自 己的心脏。”浑身颤抖着地回想起那一刻,阿紫的声音也被不停打颤的牙齿切成破碎的 句子。
心疼地将阿紫的头纳人自己肩窝里,阿进使劲儿地搂紧她。“不要再想了。阿紫, 都已经过去了!”
“不,永远不会过去的。只要我一闭上眼睛,那似乎永无止境的血和她悲哀的眼神 就会出现在我眼前,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这辈子恨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样你满意 了吗——阿进,我并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却伤她这么深,刺激得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嚎啕大哭地趴在阿进怀里,在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中,阿紫抽抽噎噎地说道。
“她的眼睛就像是我的狱卒,它们无时无刻地存在我面前,提醒我自己普犯过多可 怕的罪行……阿进,你说像我这种人还有辛稿的资格吗?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啊!乌鸦不 嫌母丑,而我,却逼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不但不孝,不仁不义,我……若不是为了哥 哥跟爸爸,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阿进,放过我吧!这是我的业障,你不必跟我一 起承担。”收敛着泛滥的泪水,阿紫试图平静地告诉他,但他却端起那碗已凉掉的粥向 外走去。
“粥冷了,我用微波炉热一热。”阿进吸吸鼻子地说着走出去。这件事太令他震惊 了,这……究竟又该说是谁的错呢?莽撞少年时所犯的过错,令她自责至今。
只足像她这样地自囚自责又有何用呢?
依阿紫所说的话判断,她母亲必然也跟她一样,是个个性很强的人,所以才会有那 么冲动的举动,而这对那么相像的母女,却在命运的捉弄下,在那种情况下相见。时间 、地点都不好,使她们如此互相伤害至今,无论是生是死,其实她们彼此都还紧紧相系 啊!
难怪那天她醉得醺醺然之际,会冒出那么奇怪的话。
“我不要像她!我不是故意要恨她……”嗯,她所指的那个“她”,应该指的就是 她的母亲吧!
趁着微波炉正在运转着,阿进心不在焉地拿起昨日自她颈问掉下的方型项链,好奇 地按下那个弹簧扣,啪一声中分成两半,一边是阿紫和她哥哥、爸爸的合照,另弓边则 是个中年妇女的相片,自那雅致的五官,阿进立即猜到这必然即为阿紫的母亲。
“还给我!”身着阿进宽大衣裤的阿紫,冲上前去抢走了阿进手里的项链,小心翼 翼地挂回自己颈问。看到阿进挑起眉,眼光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移动,她有些 赫然地摸摸头发。“对不起,我拿了你的衣服……”
看看她卷了好几折的袖子及裤脚,阿进突然发现这套衣服,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漂亮 过。
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阿进戴上隔热手套,自微波炉裹端由了那碗粥。“你跟你母 亲长得很相像。”
抿抿唇,阿紫低下头望着自己手腕上的那道疤。“我知道。年少轻狂,我甚至为 了邻居的一句:我跟她几乎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话,而差点毁灭了自己的生命。
现在回过头去看,我是她用血肉蕴生而来,像她是自然的。”
“我想,他们所指的必然是你跟你母亲不但同样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也有着同样 强硬的个性吧!”
“你怎么知道?”阿紫讶异地瞪着他大叫丁起来。
“因为你是她的女儿。无论地做了什么令全天下交相指摘的事,都抵不过你的一句 责备。况且她还抛离了你十五年,内心的愧疚是可想而知的,好不容易她找到可以弥补 你的方法。我不是说用钱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但在那时候,至少也可以化解你大部 分的难题了。没想到你却硬生生地丢回她的补偿心意,教她怎么受得了?”
双手撑在下颚,阿紫坐在桌畔地出地叹着气。“现在的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我 被钱逼得走投无路的当时,怎么会想到这些……”
阿进两手往旁一挥。“好了,别再想那么多了,死者已矣,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好 好活下去,这样我想她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我不知道。阿进,我要好好想一想,我曾经不只一次的看见她了,我想这辈子我 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唉,你又在钻牛角尖了!”
“不,我不是。阿进,谢谢你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还有Nick、老金跟小李他们, 我听哥哥说Nick已经把他调去当仓管了,谢谢你们。”阿紫说着将满头蓬松的长发束成 军条辫子。“麻烦帮我叫部出租车好吗?”
“我送你……”阿进急急地拿起了钥匙。
“阿进,不要再对我好了,因为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要由我自己来判定,走吧:”
顺着阿进,阿紫坐在那辆豪华舒适的大房车里,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望着立起来,将 头抵在铁门上的两只叫大麦、小麦的大斑点狗。
“我会想念这裹的。”轻轻地说完,阿紫诧异地看着阿进突然将车停到路旁。
“阿进……”
“我现在放你走,因为你心里还有结。我可以给你时间去摆平你心里的那些念头, 但不可以太久,因为我会受不了!”阿进捧住她的脸庞,满脸是痛苦且无奈。
“阿进……”被他语气中浓浓的深情所感动,阿紫几乎要落下泪来。“阿进,你 这是何苦呢?”
“你好好的想想,这世界除了我,还有谁可以了解你的痛?我就在这裹等着你。只 是别让我等太久,否则我还是会去把你抓回来的,明白了吗?”阿进说完立即开车,以 最快的速度来到最近的一条马路,将她塞进所见到的第一辆出租车。
“快走吧!记住我的话,不要太久!”朝司机扔了张大钞,阿造低着头挥手要她们 尽速离开。
望着逐渐变远变小,而终至看不见的阿进,有股失落和空虚,慢慢地自心底浮升, 令阿紫不顾司机诧异的眼光,捂着脸痛哭失声。
第十二章
“喂,阿紫,三份火山爆发、两份火烧岛,还有一班不知死活的家伙要自杀飞机。 ”小朱将点酒单递给阿紫,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靠在柜怡上。“累死我了,这些人是不 是都没有地方可以去啦,成天就泡在这里!”
将那些酒精浓度不低的酒调好,交给小朱,阿紫漫不经心地往Pub最阴暗的角落望 夫,却正好见到哥哥玉章和几个脑满肠肥、鼠目獐头的男人互拍肩膀、握着手。
“小朱,那桌客人是几时来的?”由于玉章不肯跟阿紫的同事们见面,因此全 pub里没有人认识他,否则阿紫必然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了。
“来了好一会儿了,刚才我送酒的时候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大赚一笔,大概是 sales之类谈生意的吧!”小朱心不在焉的回答她。“干嘛?”
“没事,只是以为看到熟人了。”阿紫喃喃地说着,看着用公文包遮遮掩掩自己的 脸,匆匆忙忙跑出去的玉章,心里非常纳闷。
从她结束了在NICK家的管家工作后,日子变得单调得可怕。这是种很怪异的感觉, 以前成天忙得昏头转向,但精神却很愉快。而现在,除去阿诺Pub的工作之外,她有着 整个白天的空档,可是她并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