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狩打死也不认,“你认错树了。”
“绝不会错,那分明就是我北蒙失窃的神树!”
“树上头是有刻你家的名字?或是你能验它的血统?那你身上的银袋我看了也很眼熟啊,我可不可以也说那是我的?”
“你强辞夺理……”
公孙狩两手一摊,“谁让我是强盗来着?”
站在饭厅外头的斐净,对于公孙狩的强盗行径看得是目瞪口呆,湛朗扶起她的下巴,颇得意地对她道。
“我教他的。”
“教出了个奸商你还邀功?”要她感佩一下一山还有一山高吗?
“夫人你不明白,这是种成就感。”他一手抚着胸口,很虔心地对她道。
她无奈地抚着额,“好吧,我慢慢体会。”
“夫人不赞同我宗的强盗行为?”
不赞同?
以往在还没有来到狼宗前,她的确是不赞成的,可在来到这片即使再怎么努力也很难吃得饱的土地上后,她曾设身处地的想过,若她是这儿的主人,她要怎么让一大批族人不再挨饿?
畜牧?
天灾和牲畜病害可不会给你而子。
农耕?
草皮是啃得饱吗?
矿产?
那些铁矿本就是他们抢来的。
于是她叹了口气,“不,其实这样也好,毕竟金子又不是从地里刨出来的,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有钱能赚就当赚。”
湛朗奖励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夫人说的是。”
她看了眼里头正大宰特宰肥羊的公孙狩,然后决定离开这儿,以免她口后会有样学样。
“有件事我想问你。”她一手搁在他的臂弯里,边走边对他说,“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何宗里的每个人老是对我笑咪咪的?”
“因他们都很期待也很欢迎你的到来。”这或许该归功于他的教导有方。
“为何?”
湛朗带她来到城主府的最高处,一手指着眼前的景色。
“狼宗能有今日,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准备迎接你,这一点宗里的每个人都知道。”
她很是惊讶,“为我?”
“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为了能让你开心,为了能让你自由自在,更为了让你幸福。”
“什么意思?”怎么这些话听来就像是预谋已久?
湛朗将她揽进怀中,爱不释手地亲吻着她的眼眉她的唇。
“十年了,为了你,我整整等你十年了。”好不容易才能将她留在身边,这要他怎能不感谢上天?
她自认她以往从不曾认识过他,家中兄长们亦不曾与他接触过,所以他的这个等字,是打哪来的?
斐净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抬手捂住他到处偷香的嘴。
“既然你已等了我这么久,咱们眼下又早已是夫妻了,可你却不与我同房。”
她仰起螓首,淡淡指出他们成亲以来一直不同房的这点,“是嫌我脏?”
“脏?”湛朗拉下她的手不认同地问:“清白与否那很重要?”
“你不这么认为?”不是所有男人都该很在乎?
湛朗耸着宽肩,“无所谓吧,你又不是为了那玩意儿而活。”他来自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凡人这等愚蠢的观念。
她天生就是个乐观的人,“我也不认为我被狗咬了一口,我就得把它咬回去,或是永远都惦着那个伤口。”
“夫人英明。”这个心态很好。
“那你不同房的理由呢?”别想敷衍她。
他珍惜地看着她,“之所以不与你同房,是因你还没准备好,之所以不碰你,是怕你会不喜欢会不情愿,所以我愿等。”
原来……他是担心她?
已经为她无所不做的他,为什么就连在这一方而也要如此小心待她?他的温柔体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
斐净的眼眶不知不觉间有点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的小堂弟,是皇帝吧?他说出口的话,就是所有人该遵从的圣旨吧?”
湛朗搂紧她的身子,将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对我而言,你的话,就是我的圣旨,而你的心愿,就是我所有努力的目标,只要是为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寥寥几句话,便将她的心房充斥得满满的柔情与甜蜜,斐净头一回体认到,以往他总是挂在嘴边的爱意,并只是随口说来哄她的。
曾经所有人都认为,她这辈子不可能得到的爱情,其实,已经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由湛朗默默地将它平铺在她的生活中,只为了等待她一次的欢喜,只为了能给她一次的感动。
她究竟何德何能?
明明她就有着那种不堪的过去,可他就是认准了她这个人,其他什么都不管也不理,一心一意的,只对她好。
她的语气不禁有些哽咽,“你欠过我什么?”
“我就是高兴宠着你。”湛朗可不想惹她掉泪,连忙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只可惜,并不成功。
“我并不值得你这么做。”
“那是你认为。”他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只要是为你,哪怕要我付出所有,我都觉得值。”
闻言的斐净踮起脚尖,雨手搂着他的颈项,埋首在他怀中,好半天都不发一语。
“你是我的妻,而这是你的家,我等你住进来。”湛朗抚着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喃喃在她耳边道。
“我已经住在这儿了……”
“不,我所说的是这里。”他拉开她,一手指着她的心房,“我等你把心住进来。”
第4章(1)
因斐净近来实在是太会睡,睡到湛朗都以为她要像熊一样开始冬眠了,花雕忧心忡忡地向他表示,小姐以往绝对没有这么会睡,所以湛朗不得不替人生缺乏目标又没追求的斐净找点事做。
次日奉命而来的公孙狩,笑咪咪地将今年一整年的帐册全都往夫人的书房里搬,数量庞大的帐册叠在书案上高如小山,直接淹没了小个头的斐净。
斐净呆坐在椅内看着眼前一大堆帐册,登时所有瞌睡虫都跑得一干二净。
她可怜兮兮,“花花……”
“小姐别看我,我学刀学枪就是没学过拨算盘。”姑爷英明,这下看她还有没有空去睡觉。
她转看向另一根浮木,“师爷……”
“这是宗主对夫人的爱,夫人您要用心体会喔。”公孙狩俨然与花雕站在同一阵线。
她欲哭无泪,“有这么高的爱意吗?”
“不高不足以代表宗主对您情深似海嘛。”太好了,整个宗里本就没有会算帐的人才,这下子他今年不必在忙得死去活来时,还要抽时间出来跟这些帐册奋战了。
推拒无效,而向来对她有求必应的湛朗也难得不伸援手,强权所迫下,斐净不得不一头栽进帐册堆里,开始了天天早起晚睡拨算盘的日子。
只可惜众人皆没料到,由纳兰清音一手带大兼调教的斐净,她在掌管家务这方面的能耐到底有多强大。
三日后,斐净拍拍两掌,神清气爽地站在书房内傲视众人,而一众人等的脸,则都是黑鸦鸦的。
公孙狩花上两个月工夫也都算不完的帐册,她独自一人只花三天就全部搞定收工?
这下他们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老是说人生没追求了……
湛朗赶紧拉住又要回房睡觉的她,交给她一大叠狼城大大小小建设工事计划表,直接扔了一座城去给她折腾,还不忘叮咛她这回一定要慢慢来。
对于接手狼城工事这一事,斐净难得展现了热情与干劲,兴高采烈地把自个儿关在书房里大显身手。
这日她趴在书案上写写画画时,花雕为她带来了一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