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你的。”他执起她的手,在掌心间紧握了下,随后就放开她,对着小姨子颔首微笑,然后转身出门离去。
段挽柔回味着姐夫方才对她露出的那抹笑容,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更加灿烂动人,转眸笑视着亲姐姐,美丽的眸子里藏不住骄傲。
身为长姐多年,段倚柔早就学会了对那样的眼神视而不见,她笑着拉住妹妹软嫩的小手,两人一起并着肩坐在长榻上。
“你要成亲,论礼数,姐姐该送你一份礼物,你说说,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让姐姐知晓,我好派人替你张罗。”
闻言,段挽柔心喜,却是故意顿了一顿,才幽幽地说道:“我想要……姐姐成亲之前,爹给你的白蝠镯子。”
没想到她会提到那只玉蝠镯子,段倚柔微微一愣,同时听见身后的绿锦倒抽了口冷息,“怎么会想到要那镯子呢?”
“其实,娘说那镯子原本是要给我当陪嫁的,是爹坚持要把镯子给你,娘不得已只好拿了出来,姐姐应该也听说过关于那镯子的传说,听说新嫁娘带着镯子陪嫁,就能够早生贵子,而且庇荫夫家,得到夫家的疼爱,挽柔是个福薄之人,没能得到夏侯老太爷的垂爱,已经是够可怜了,姐姐难道就不愿意见到妹妹到老人家之后,能够得到翁姑与夫君的疼爱吗?”
说到了最后,一颗豆大的泪珠子已经挂上了段挽柔明亮的皓月眸,看起来有种教人忍不住心软的楚楚可怜。
是了!段倚柔看着妹妹,心里忽然感觉到恍然大悟。
是了!她终于知道妹妹与容容之间的分别,同样都是娇艳欲滴的美人儿,挽柔的美像是经过计算般,知道摆出哪个角度,是笑或是哭,来让自己看起来我见犹怜。
可是夏侯容容却偏偏相反,较之于挽柔,她更美上几分,但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无比自然的,更因为那份没有经过算计的浑然天成,让她看起来更加娇美动人,教人移转不开视线。
“我知道了,绿绵。”她回过头,对婢女说道:“去把二小姐刚才所说的东西给取过来。”
“大小姐……?”绿锦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
“姐姐要你去取,你就去取,怎么?你敢不听话吗?”段挽柔一时喜出望外,看见绿锦那灰败的脸色,立刻又觉得不高兴。
“是。”知道主子的心意已决,绿锦只好乖乖地将白蝠镯子给取过来,交到段挽柔手里。
段挽柔此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取到镯子,这会儿终于到手了,也不想再多待着浪费时间,匆忙告别几句,就带着随行的婢女离开夏侯家。
“小姐,那明明是老爷给你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给了二小姐呢?那可是你的陪嫁呀!再说,那镯子是个吉祥的宝贝,突然被二小姐给取走了,就不怕不吉利吗?”
“不过就是个镯子,难不成,少了那镯子,我就会生不出孩子吗?”
“呸呸呸,小姐不要胡乱说话!听起来好不吉利!”
“你担心什么?”段倚柔被她惊吓的表情给逗笑了,“我现在还没有身孕,而且,就算真的有身孕……”她说到一半,忽然顿了一顿,就连唇畔的笑容也跟着有些隐没,“不,我不可能会有身孕,关于这一点你就甭操心了。”
“可是……”绿锦欲言又止,心里有千万个不安,虽说早就习惯了主子什么都可以让出去的个性,但是每每瞧了还是觉得心疼难受。
段倚柔笑抿着唇没说话,转眸望着窗外渐暖的春色,在春日烂漫的光芒之中,映出了她眼底那一抹藏不住的黯然……
第5章(1)
今年的夏季不似昨年炎热,即使是盛夏都是凉爽而且舒适的,教人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丰收的秋天。
一早,段倚柔前去向老太爷请安时,沿路经过了南面小院儿,在院子角落见到了两株石榴树,果子已经转红,个头却还很小,打扫的丫鬟说那石榴太酸不好吃,但她瞧了可爱,说偶尔吃酸一些也无所谓,就交代那些石榴要是成熟了,给她摘几颗送过来。
她在老太爷的地方吃茶聊天,待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趁着天气舒爽,她不让绿锦跟随,一个人走到北边的小竹院儿里,院子里种满了绿竹,地上的小路铺满白色的卵石,在天气大好时,浓密的绿荫与鲜亮的白色,形成了一种极强烈的对比。
一个人在竹林里来回地走着,想到刚才老太爷的交代,老人家希望她可以试着帮容容打理事务,好歹她才是主母,总没道理什么事都不做。
可是,她想到了夏侯胤曾经说过,他不喜欢太过精明能干的女子,那句话不就挑明了不让她插手管事吗?
所以,她依了他的心愿,成亲年余,她能不管事,就绝不插手。
想到了自个儿的夫君,段倚柔不自觉地轻拧起眉心,她停住了脚步,一股子哀愁犹如乌云般悄悄地拢上心头。
她与他,不过是名分上的相绊,身体上的相绊,两个人的心却从来都没有亲近过,总是他将她抱得越紧,她的心就越觉得孤单。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负,原来,竟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情。
每每他盯着她看时,她总是觉得快要不能喘息,可是她不能逃开,否则,不知道他又要如何编排她的不是了!
“我娘说,她从来没有看过哪位当家主线像你过得那么悠哉清闲的。”就在她想出了神之际,崔容莲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段倚柔闻声回眸,被她突如其来的出声吓了一跳,但她没动声色,只是扬唇勾起一抹微笑。
“是,确实是清闲了些,不过我知道那是我的福气。”对于崔氏母女,她一向不是太过欣赏,也尽量不与她们亲近,不过也不得罪她们。
毕竟,当初要不是崔容莲的爹亲舍命相救,当年不过十岁的夏侯胤只怕已经死在乱贼刀下,虽说她的公公没能保住性命,是当初那场灾难的最大不幸,不过,夏侯家能够留下夏侯胤这一点血脉,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也就是为何夏侯家一直都很善待崔氏母女的原因,毕竟是欠了她们一份恩情,所以崔容莲的吃穿皆比照主子等级,不过当年因为得罪了夏侯容容,她一状告到太爷那儿,老长辈发了怒,下了道命令说,在夏侯家只有一位容容小姐,从此之后,莲小姐就成了莲姑娘,吃的穿的,虽说还是比当奴才的优渥一点,但远不如一开始的时候了。
这一年来,她知道老太爷不甚喜欢崔氏母女,可是她不想追究原因,而她的置身事外,一度教老人家不大高兴。
“福气?你可真是会自我安慰,应该是被冷落吧!我胤哥哥不想理你,夏侯家的那位小姐呢,最不喜欢有人爬到她头上,抢她的事儿做,我看只有像你这样天真的人,才把冷宫当东宫了!”
“你说话最好小心一些,好歹,我是夏侯家的夫人,于情于理,你都该敬我三分。”段倚柔语气淡淡的,她一向都禀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她只是不喜欢惹事,但并非怕事。
“是啊!胤哥哥确实交代过,说若是对你不敬,他绝对不轻饶,不过,我知道那是他在吓唬不知情的人,那其中可不包括我啊!”崔容莲说着,忍不住吟吟娇笑了起来,“我知道的,胤哥哥尚未与你圆房,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