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爷被堵得一愣,怔怔的发呆,一句话都无法反驳。唉,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胳臂也往外弯……
八王爷不再吭声,索性将头一撇,将视线移到窗外,以示沉默的抗议。
唉,赌气了。
赵绮与赵绫心有灵犀的同叹一声,无奈的互觑耸肩。她们也担心络络呀,只不过,这次络络难得坚持,她们也只有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的跟她心爱的男子同返汴京。
赵络失魂落魄的倚在窗棂旁,眯起的水亮双眸虽无法瞧得清楚,可却仿佛见到好几百里之外的马车奔驰在雪色之中,那上面载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远远的逃离所有的苦难与厄运。
她相信一回到汴京,爹爹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仲谋,请最好的大夫为他疗伤,只不过,她如今身处深宫之中,或许再也见不到他恢复平常的模样……
曾几何时,纯真的神情在不知不觉中罩上一层薄薄的愁雾,率直的思绪也因连日来的纷纷扰扰而纠结缠绕成一团,困住一颗原本玲珑剔透清灵的心。
赵络长长的叹口气,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注册标志,想想,她这辈子加起来的烦恼,还不及这段日子来得多又沉。
漆黑的深夜,除了自己沉重的呼气声之外,周遭宁静得仿佛时空都冻结起来,窒闷得让赵络几乎要喘不过气,就连一向可以让她沉醉其中的书册也无法安抚她的心绪。
这烦杂的心绪,在今夜特别的骚动,为着一股不知名的理由,撩拨着她的心弦。
"喀啦——"霍地,在寂静中响起细微的声响。
赵络的耳朵动了动,眯着视力不良的双眼朝声响的方向努力瞧了瞧,可只是模糊一片,哪瞧得出什么来?她蹙蹙眉,放弃继续凝视窗棂,或许是风吧……
"喀啦——"声音又再度响起,这次可清楚多了。绝对不会是风声。那……会是什么东西引起的声响呢?
赵络迟疑片刻,好奇心终究战胜恐惧,她缓缓的站起来,扶着桌沿,慢慢的朝发出声音的窗棂移动……
忽地,一道黑影自窗外闪进来 在赵络惊愕的放声大喊之前迅速的将她揽进怀中 用唇堵住她的惊呼声。
浓浓的男子气势自那柔嫩的舌尖源源不断的传入赵络的唇中,勾起她心底最深沉的想念。天,是他吗?是他吗?
仿佛听到她心底的呐喊,男子轻轻移开唇瓣,温柔的在他耳边低语:"是我,我来要回你了。"
短短的几句话让赵络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一直强迫自己伪装的坚强也全数瓦解,那个被束缚在茧内,纯真无邪的女孩又回来了。
"仲谋……仲谋……"激动的泪水自她的眼眶中滑落。自那日一别,仿佛过了好几辈子似的漫长,而今她终于又回到他的怀中,呼吸着他的气息。
"你太傻了,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丢下你,独自离去吗?"韩仲谋紧拧眉,低声斥责她,身上的伤处因激动而倏地发疼,让他忍不住微微弯下腰。
"你才傻,我明明叫姐姐们带你远走高飞,你怎么就是不领情,偏偏要拖着这么严重的伤势跑回来呢?"见到他虚弱的模样,赵络心急如焚的道:"快,你快走,否则让耶律齐发现就来不及了。"
"我说过,要我丢弃你,除非我死!"韩仲谋虽虚弱,可语气却坚定得无以复加。
他已经做错一次,妄想将她推离身边,送回宋国,现在他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让她孤独流泪。
赵络的泪因为韩仲谋的宣言而更加的泛滥,他的爱情仿佛细细柔柔的丝线,层层的保护着她,今生今世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将她自他身边拉开。
赵络长吁口气,温柔的扶着他的身子,轻声的低喃,"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她不管这么多了,既然冬儿已经安全送出,那么,就让他们两人共生死吧。
韩仲谋宠溺的凝视着她,轻轻颔首,任由赵络搀扶他,慢慢离开这个曾让他企望实现理想、大展鸿图,而今却毫不留恋,只想离开的是非之地。
"慢着。"
巨大的人影陡地挡住门扉,低沉的声音让赵络微微一愣,可却只换来韩仲谋早已料到的淡笑。
"你无法再阻止我。"韩仲谋注视昔日君主与好友的黑眸不再有情,只有淡淡的疏离。
耶律齐挫败的苦笑一声,嘎声道;"你真以为凭你现在的状况可以这么轻易的混进宫内吗?"若非他刻意调开巡视的卫兵想要进入戒备森严的皇宫,纵不如登天之难,可也不会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轻易。
"我并没有这么以为,只不过,即使要赔上我们两个人的命你依然无法阻止我带她走。"他淡淡的道,俯下头与撑着自己的赵络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生不能同日,但求死能相伴。
"仲谋,相信朕,朕并没有要萧钧做那些事。"耶律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痛楚。
韩仲谋淡漠的撇撇唇,没有回答。即耶律齐没有亲自下令萧钧抄家,可这引下是他点燃的,也是间接杀手,一切都已成定局,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差别呢?
"唉。"耶律期长叹了声,难得的落寞充斥在他的声音中,"回来吧,算朕求你。"这样的人才与朋友,他真的不想失去。
向来尊贵高傲的君主,何时这般低声下气的恳求着任何人?可如今他却愿意放下身段,表明自己的请求之意,这倒让韩仲谋讶异之外,还有刹那的感动。
可一思及因他一时恼怒而无辜丧命的萧老伯与魏嬷嬷等人,韩忡谋的感动在瞬间又被理智给压下,强硬的武装自己,慨道:"往事已如过眼云烟.从今尔后,我只希望可以找一处清静之地,与络儿镇日观星、研究数理,所有纷纷扰扰的政事,从此与我再无瓜葛,云淡风清。"这一来是避免耶律齐猜忌他会回关内帮助宋朝玫辽,一方面也算是表明自己的毫不恋栈,无心争斗。
耶律齐也算是聪明人,又怎会听不出韩仲谋的话中话呢?凝睇眼前"曾经"是好友的男人,了解的点点头,身子俐落的一转,甩起长长的袍袖,声音持平道:"朕从来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还有,这件和亲朕会亲自向宋帝说明,表示一切全部作罢,你们可以安心的离开,不会有人再追逐你们。"他早知道自已无法对好友狠心。
窒闷的沉默霎时充斥他们四周,昔日共谋国事时的欢笑、争辩仿佛像走马灯似的在彼此的心中转着,曲终终须人散,又何况是首已经溃不成调的哀曲呢?
"保重!"韩仲谋紧紧揽住怀中的赵络,在她信任依赖的眼眸注视中,跨步走离个曾赋予他权力及友情的男人,迈向新的未来。
"我们会再见面的。"望他们的背影,耶律齐坚决的低喃。早在他得知冬儿被劫走的同时,便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如何,他都会将他的女人夺回,即使必须一探宋国……
"不行了,我们快受不了了,爹爹,你就答应让络络跟韩仲谋在一起、不要再故意刁难啦;"赵绮捧者肚子,痛苦的扭曲着脸。
"天,我快要死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咱们都要上吐下泻而亡。"赵绫紧蹙着眉,脸色苍白的瘫在椅上。
"呕、呕——"赵缨则是半俯在椅子的扶手,不住的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