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人见到她在对娃娃说话,都觉得她有些奇怪,可怜了她一个生得如此标致的人儿,竟然脑子闹病。
可是她没在意别人,只是一脸高兴地看着手里的凤九宝,“九宝,你觉得雅哥哥会见咱们吗?你也很想念雅哥哥吗?那……我带你去见他,雅哥哥不喜欢我了,可是,他说不定会想要见你,毕竟他以前就一直对你很好,所以无论如何,他应该会想见你才对!”
心思一定,她将九宝搁回背袋里,匆忙地起身下楼,当凤一勒再回到位置时,已经不见他家小妹的踪影……
因为给自己找了一个最佳理由,所以凤八乐还是来了!
她把九宝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护身符,见到她出现总舵大门说要见主子时,东福很吃惊,立刻让人进去通知主子。
岳颂雅没有料想她会找到这里来,但他还是让人带她进来,临着池畔的亭阁之中,日头照射着水面,反折出几乎教人觉得刺眼的光芒,让整间亭阁之中笼罩在一种不切真实的光亮里。
“你怎么会知道我来京城了?”他坐在屋子里唯一不被光线照映的地方,阴影将他的脸庞划分成对比极强烈的明暗。
凤八乐站在光亮里,抱着娃娃的手心在出汗,再次看到雅哥哥,她心里觉得好高兴,可是却也很紧张,“我看见东叔,在京城的街上看见东叔,所以知道雅哥哥一定也在京城,知道如果雅哥哥没在城外的明月山庄,就会在岳家的总舵,我虽然没来过,可是只消问问人家,就知道地方了。”
“你来做什么?”
“我……我带九宝来看雅哥哥,她说很想念雅哥哥。”她把娃娃举在前头,像是最好的挡管牌。
“你为什么以为我会想要见九宝呢?”他勾起一抹轻冷的浅笑。
“你不想见她吗?”她收回了手,眸底闪过黯然。
“来,把九宝带过来,让我跟她说说话。”
“嗯!”凤八乐用力点头,走上前把九宝交到他手里,一个不经意的触手相碰,让她感觉到从他指尖传来的温度。
岳颂雅将娃娃举在面前,似是在认真端诨,好半晌,他抬起眸问她,“她现在说什么?”
“九宝说她很想你。”
“可是我听不见。”
“什么?”
“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他站起身,把娃娃交回到她手里。
“怎么可能?雅哥哥以前不就常说最喜欢她,还常听到她说喜欢雅哥哥,你亲口对我说过的,你明明就能听见!”
“不,我现在听不见了,乐儿。”勾在他唇畔的微笑一如往常的轻徐淡雅,只不过少了一丝温暖,“此刻,在我的眼里看来,她就像一个普通的布娃娃,还是一个陈旧的布娃娃,要我是你,早把她给扔了。”
他笑着在对她说话,可是,她却觉得这一刻,他在她眼底的模样看起来好可怕,他笑着所说的话,比刀子更加伤人,一刀刀地往她的心坎儿里捅,教她痛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说谎!你喜欢她的,雅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她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从里头倒出了一颗珍珠,“你还给她珍珠,明明是很珍贵的宝贝,你还给了她一颗,你喜欢她的,雅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不过是一颗珍珠,只要有银两,像那样的珍珠我要多少有多少,算得了什么呢?”他耸了耸肩,觉得她所说的话很可笑。
凤八乐低着头,紧紧地抱住了九宝,指尖因为激动难过而发抖,“雅哥哥,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刚才九宝说有话要转告你,你听见了吗?”
他敛眸注视着她,淡然地摇了摇首。
“九宝说,她讨厌雅哥哥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跑出去。
“什么?”当他回神之际,已经伸手捉住了她。
“她在哭,她在说最讨厌雅哥哥,她说雅哥哥是她在这天底下最讨厌的人,最讨厌你了!”凤八乐眼底闪动着泪光,柔软的嗓音充满哽咽。
闻言,他深邃的眼眸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他知道当她说九宝讨厌,其实就是她心里讨厌,“那你呢?你也讨厌雅哥哥了吗?”
她没有回话,只是紧抿着嫩唇,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
第17章
“你讨厌了吗?”他没留情地追问,仿佛没问出一个结果,他不会善罢罢休,沉锐的眼眸盯着她。
“不讨厌,无论雅哥哥做什么,乐儿就是没办法讨厌你,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自己没办法讨厌你。”她扯着衣袖,拭着不停掉下来的眼泪,“我好想念雅哥哥,在我们分开的每一天,乐儿都会想念雅哥哥,难道,雅哥哥就没有想念过乐儿吗?
“我……”他一时语塞,听见她所说的话,令他觉得心痛。
“乐儿应该要忘记雅哥哥才对,但是,我没办法忘记,我觉得自己怎么这样笨,就连忘记也学不会,可是我觉得好害怕,雅哥哥,我真的觉得好害怕,我觉得……觉得只要还继续呼吸,只要还在呼吸,对你的想念就也还在。”说完,她仰起眸看着他,一颗豆大的泪珠潸然滚落,“乐儿想知道,只有死了,才会不呼吸,是不是?”
“是。”他点头,不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
“这样的意思,是不是代表……”她抽噎了下,“代表乐儿只有死了,才能停止对雅哥哥的想念呢?”
“不要胡说!你还有爹娘,还有亲人,不要随随便便把死挂在嘴上。”他眯细眸,语气不悦。
她很用力地摇头,“乐儿没说自己想死掉啊!乐儿要活到七八十岁,然后,到了七八十岁都还想念雅哥哥,可以吗?乐儿可以到很老很老了,都还不忘掉雅哥哥吗?”说完,她睁圆了美眸,直勾勾地瞅着他,她的眼神太过单纯无邪,太过毫无保留,反倒教他的眼神闪烁,不敢直视。
“随便你。”他低沉的嗓音显得冷淡。
“好,那乐儿就当做雅哥哥已经同意了。”她扯开一抹甜美的笑容,仿佛得到他的应允,就像得到了一件贵重的宝贝。
“傻丫头,这种事情不需要得到同意。”他睨了她一眼,轻声斥道。
闻言,她咧开柔嫩的唇瓣,半点也不以为意,反而因为他说她傻而觉得高兴,却也同时觉得悲伤。
以前,他常说她尽管傻气没关系,就算是一辈子都学不会聪明也无所谓,一切有他,就算天塌了,他也会替她把天给撑着。
可是,天还没塌下来,她已经被心里的悲伤寂寞给压得喘不过气了。
这时,东福走进来,神情凝重地在主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岳颂雅的脸色沭然一变,咬牙闭上了眼眸。
“我知道了!让人回话,就说我会赴约,另外,派人送她回凤府,切记,要把她人送到家门口,见她平安进了家门才许回来。”
“是。”东福点点头,半劝半拉着凤八乐离开,一路上,她不停地回头张望,那殷切的不舍,着实叫人为之心酸。
人说待客之道,是以礼相待,但是朱千藩显然不懂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他让人请岳颂雅过门做客,可是招待的不是水酒,而是直接让人给他罗织了一个谋逆的罪名,送进了官府的大牢里。
充满了浓浓腥臭味道的地牢里,岳颂雅被人以铁链绑缚全身,铐在他手腕上的铁环里甚至于嵌有短尖的铁针,只要他一轻举妄动,那针剌就要扎进他的肤肉里,淌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