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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弟愣了愣,终于跟上他话锋的转折,芙颊不禁红透。“你好好述说,别随便岔开话题啦。”

  “好好好,你别生气。唉……”他搔搔头,撇撇嘴又道:“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说了,那位蛇族女子因爱生恨,暗中培养势力十数年,她人中原,假三王会名义,杀害各派好手,一是要让武林人士群情激愤,二是要逼‘药王’现身。”

  “原来如此……”带弟颔首,心中泛起淡淡感慨,感情这东西真的好奇妙,能这么左右一个人,心思一转,不自觉绕到眼前男子身上。他啊,生得开阔粗犷,合该是提得起放得下的脾性,面对她时,倒像个傻愣子了,有时又教人气极,痴缠着、任使手段,如此而为……亦是为了情吗?!

  “带弟,你、你为什么这么瞧着我?”害他好难呼吸。

  带弟不理他的问题,迳自问道:“那位蛇族女子呢?你们捉到她了吗?”声音柔软微哑,教男子更难呼吸。

  “她她……嘶——呼——”李游龙猛地仰头,对着夜空用力吸气呼气。唉唉唉,快受不了了,她靠得好近,脸蛋这么可爱,可遇不可求的温驯,比初生的绵羊儿还要惹人疼,唉唉唉,唉唉唉,他、他他真想把她扑在草地上,然后……然后伸出双掌为所欲为。

  “她怎么了?”带弟迫问,尚不知这男子心中挣扎。

  “她不见了,不知藏匿何处。我和三王会旧部人马在太行山麓留意多日,为的便是追这条漏网之鱼。那女子身边留有四名座婢,是使毒灼能手,不容轻忽。”

  闻言,带弟忽地尤语,低垂螓首,不知想些什么。

  李游龙静静凝视她可爱的发顶,月光顽皮地在发上跳动,他愈瞧心愈是柔软,感觉一切像梦,不真不实,而心爱的姑娘坐在身边,她肯睬他了,还同他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这个梦能持续多久?

  “她其实……挺可怜的。”毫无预警,带弟脸一扬,吐出一句。

  “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后脑勺。

  “那个爱上‘药王’的蛇族姑娘。”她叹了一声。

  “噢,带弟,她喜欢‘药王’是一码子事,‘药王’不喜欢她又是一码子事,感情要双方互相喜爱,不能勉强的,这样只会带来不幸。”这话从他李游龙口中道出,半点说服力也没有。

  果不其然,带弟嗤了他一声。“你还有脸这么说?姑娘气你、恼你、骂你、赶你,你、你你就是死缠烂打,就是蛮横硬干,脸皮比十层牛皮还厚,哪里管人家心里愿不愿意?”

  说得是!可他不会在此时承认自扯后腿的。李游龙忽地咧嘴大笑,接着竟乐极生悲,笑脸立马换上哭容,因两颊肿得实在不像话,终于知道疼了。

  “你、你怎么了!很痛吧?”带弟凝容紧声,不自禁倾前、扳下他的下颚,就着月光察看他的伤脸。

  “带弟……”唉,他的亲亲,他心爱的,最最心爱的……

  “嗯?”女子随口应声,双眸仍专注在他脸上和嘴角的伤。

  “我想吻你。”语毕,他猿臂陡收,将她揽进怀中,头俯下,双唇捕捉了她。

  带弟身躯颤栗,自然而然合上眼眸,让自己去感受他双唇的温柔和霸气,她不能形容内心的感觉,好乱、好热、好难控制,如洪流溃堤,神魂飘离。

  许久,他终于离开她红滟滟的唇,额头抵着她的,眉心皱折,呼吸促急无章,瞧得出正用尽全身气力压抑着,一张方正黝黑的脸既弥足又渴望,他缓缓睁开眼,极近地望住气息同样凌乱的带弟,苦恼却又心甘情愿地低语:

  “你骂吧,我知道你要骂我淫贼。”说完,忍不住又贴去啄了她的红唇。

  带弟抿着唇偏不说话,心口发痛,眼眶发热,眼睛眨也不肯眨,那模样很是固执,教人猜不透她到底是喜是悲?是恨他多、亦是爱他多了?

  李游龙认命地长声叹息,决定不去揣想了,大掌温柔地将她的脑袋瓜压向自己肩窝,与她交颈依偎。

  “亲亲……陪我看一会儿月亮吧,这儿的月亮虽比不上塞外浪漫,仍是美丽……我说故事给你听,若倦了,就安心睡吧,我会在身旁守着你,护着你,亲亲……”

  这一夜,带弟真的在男子怀中沉睡,好似走了很久、很远的路途,终于寻到歇息之处,她松懈一切戒备,纯然地在黑乡中悠游。

  然而,等待清醒,她已回到客栈厢房,映入眼帘的不是男子无赖般的笑容,而是大姐窦招弟担忧的脸庞……

  第八章 英雄无主

  那是个奇特的夜晚。

  带弟发觉旷野上的月光在不知不觉间注入了心房,柔软中带着微微酸楚,将男子的笑与忧郁印在心田,流连不去。

  这是动了情吗?她大胆地问着自己,仍渴望有个声音给她确切的答复。

  对于这一晚她无故失踪,招弟软硬兼施,依旧问不出个所以然。带弟不是不说,是真不知从何说起,解释了一件,就得解释第二件,其中牵扯着自己藏在心底的无数秘密,是羞涩的、复杂的,好难为情,她真的说不出口啊。

  而这一夜的冲击不仅仅如此而已。那男子将沉睡的带弟送回时,遭招弟横剑质问,他未解释什么,却将一柄名剑交由招弟,托她转交给“天下名捕”鹰雄。此把名剑便是鹰雄遍寻不获的“龙吟”。

  两姐妹虽然心思悸动,各有各的情怀,仍宁定心神领着四海众人继续走镖,出太行山麓往北,一路平顺,约莫十日左右,一行人安全地抵达目的地。回程时,在当地恰巧接到一支走往鄱阳的小镖,顺道多入了笔帐。

  回到九江,春的脚步已翩然离去,阳光加温,蝉鸣四处争锋,对四海镖局来说,这一年的夏来得好生震撼,也好生热闹。

  是的。震撼,且热闹。

  因与窦家大姑娘义结金兰的鹰雄遵守一年一会的信约,前来九江探望义妹招弟,二人在珍香楼上对饮话旧之际,却遭马帮的人偷袭,招弟被套绳锁住咽喉摔下楼,受伤昏迷,送回四海后震惊了窦家一家子大爷小姨子姑娘们,决定在九江设下天罗地网,让马帮余孽吃不完兜着走。

  至于热闹,还真不是寻常的热闹。那一位飘泊不定、来去无影的“天下名捕”竟因招弟身上的伤留在四海迟迟不走,他武艺高、酒量好,豪迈不拘小节,除养伤的招弟外,窦家的大小姑娘们三不五时缠在他身边,或学武功、或问江湖轶事,有时窦大海也掺上一脚,兴致高昂地斗起酒来,须知酒逢知己干杯少啊!光这个夏季,四海镖局地窖里百坛佳酿三分少其二。

  快活的时光感觉格外匆促,忽忽,这个夏就这么结束了,夏去秋来,步调寻常,鄱阳湖畔的几株枫染上嫣红颜色,随风播曳,将心型红叶吹落水面,荡呀荡地,在湖心悠旋……悠旋……然后,凝在薄薄冰霜当中,九江的冬已悄悄接近。

  今年的冬冷归冷、冻得人打哆嗦,却是绚烂万分、精彩绝伦。这全得归功于四海镖局,办了一个轰动鄱阳、连两湖也要震撼的比武招亲大会,赶着在年前为大姑娘窦招弟招个夫婿,此举结结实实炒热了九江大街小巷、饭馆茶楼,这个冬漫飘细雪,九江的百姓却热着一颗心。

  唉,好不容易,终于捱过今天的比武招亲了。招弟的厢房外,窦家众人在窗下排排蹲,全竖着耳朵细听房里动静,就怕打败群雄、由比武场地一路追着姑娘回来的鹰雄摆不平发怒的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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