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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芩到底在搞什么鬼?

  “卫爷,你还好吧?”

  主屋书房里,传来巳九莲戏谑笑声,被御门搀进屋内的卫凡,早已头昏得说不出话。

  “朕还不知道你的酒量这么差呢。”巳九莲大方地往他的书案后一坐,就见御门已经赶紧倒了杯茶递上,让落坐的卫凡缓口气。

  “朕本以为你装得真像,原来你是真的醉了。”

  “……我没醉。”只是喝多了。

  “那么,事情办得如何了?”

  “这话该是我问皇上才是。”卫凡抹了抹脸,不让醉意浸进脑袋里。

  “看这时段谁一再上奏参我,想除我皇商之位的人,以皇上的睿智,该是不难猜。”

  “那可多如过江之鲫,难猜了。”巳九莲低低笑着。

  “远如寻阳知府、吞云知府,近如工部侍郎、兵部侍郎……副首辅。”

  “这些人还请皇上多多防备,而正主儿……近期内就会现身。”他撑着沉重的头,尽管还清醒着,身形却不自觉地摇晃着。

  “只要皇上下令,以清除八丈河淤泥为由,不准漕船上京。”

  他封杀了卢家几门生意,抢先一步以高价买进,好比蚕丝,如此一来卢家织造无法生产,自然要赔上不少,再追买粮草,让原本的买主兵部气得直跳脚,再拦截所有上等木材,让卢家车作场,无法打造出马车。

  连下几城,必定将卢家遭入窘境,他再好心地联合一位经营钱庄的商贾,让卢家可以无息借款好翻身,再放出假消息,让颜芩可以通风报信,让卢家用高价买入毫无用处的贡休。

  卢家为了翻身,八成会将所有家产赌在这一注,只要挡住漕运这条线,卢家必定会请求其背后的官员援助,借令通行。

  那日,他和漕官靳大人演了一出戏,颜芩必定以为靳大人恐怕妥协于他,必会要卢家人前往利诱,再端出背后官员之名,届时,要靳大人要求他们拿出其官员手令,岂不是罪证确凿?

  贡茶上京只成罪证,卢家翻不了身,是注定要家破人亡了。

  “卫凡,你这是在教朕吗?”巳九莲似笑非笑地问。

  “……给皇上一个建议罢了。”卫凡揉了揉发疼的额,横睨他一眼。

  “要是惹龙颜不快,卫凡在此道歉。”

  “朕感觉不到半点歉意。”巳九莲与他说笑,毕竟两人借着梁歌雅,建立起深厚的友谊,想了下,起身走到他身侧。

  “卫凡,朕劝你行事要留余地,免得狗急跳墙伤及无辜。”

  “何来无辜?”卫凡好笑道。

  “朕真想知道卢家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你的,竟教你出手这般凶狠,一点后路都不给的。”

  “……没为什么,只是纵容他们太久,教他们认为山中无老虎,猴子都能称王了,我要是不做个了断,岂不是愧对皇商之名?”他哼了声,想要起身,却硬被巳九莲给压住。

  “你要是不说真心话,朕也不逼你,倒是你好生歇息,朕会主持宴席结束。”

  “多谢皇上。”

  “对了,你的生辰贺礼,朕决定让玲珑有朝一日进宫为太子妃,你的意下如何?”临走前,他回头问着。

  卫凡眼角抽搐着。

  “那就请皇上再允我亡妻一个生辰贺礼。”

  “她也生辰?”

  “她和我同月同日。”

  “喔……你想要什么贺礼?”

  “请皇上打消那该死的念头。”他咬牙笑得邪谑。

  巳九莲微愣了下,突地低低笑开。

  “念在你思念亡妻的分上,朕不锆你这句话治罪,但下不为例。不过,要说生辰……朕记得玲珑的生辰也是这个月,你既已破例替自己庆贺生辰,就替玲珑办场宴席,要不就带她进宫,让朕和歌雅一起替她庆贺。”

  卫凡垂眼不语,巳九莲也没打算跟他追讨答案,因为他知道,再过不久,卫凡即将入宫,带来他最想要的手令。

  第七章 生辰之喜(2)

  在葫芦斋的小厨房里忙乱好一会,终于将生辰贺礼给做好,而且今年她特地将金枣包做成寿桃状,看起来教人垂涎欲滴。

  将两颗寿桃状金枣包夹进碟内,再将刚煮好的金枣茶盛入壶内,装盛完毕,立刻拔腿前往主屋寝房。

  寝房还暗着,她确定四下无人,才赶紧端进房内,往桌面一搁。

  走到房外,不见半抹人影,隐约可听见大厅里还热闹着,猜想他八成是被抓着敬酒,一时半刻不会回来的。

  她拉了拉特地换穿上的月牙白短裳,配白底染印大牡丹的罗裙。这是新制的衣裳,如霜每年都为她裁制一套,特地染上她最喜欢的鲜艳色彩。

  小爷要是瞧见了,会是怎生的反应?

  想着,不禁紧张起来,却又觉得好笑,竟到这当头才觉得紧张。

  然,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他回房,她不禁想着是不是该到大厅去瞧瞧?

  边想边往大厅的方向走去,可才拐过了弯,便见颜芩搀着卫凡走来,她随即往后退,想了下,撩裙躲到寝房对面的园子里。

  不一会,她瞧见颜芩挽着他进了寝房,疑惑大哥为何没跟在他身边。走进寝房,突地听见颜芩的娇笑声——

  “表哥,不要这样嘛,你好重……”

  那话语,教她怔住不能动。

  先前,她恼小爷认不出自己,她知道其实有更多成分是来自嫉妒,因为小爷待颜芩太好,教她大动肝火,然而在大哥和如霜对她解释过后,她便已释怀,可是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喝了酒,酒后乱性了不成?抑或这是美男计,诱她上床,骗取卢家的机密大事?

  她该要冲进去,扯住他,告诉他,她回来了,不允他碰任何女人?

  可他认得出她吗?

  他认不出她,尽管吃着她做的糕饼,也不过是凭借她的手艺慰藉自己罢了,她懂的,她都懂的……她变了容貌,小爷变了心情,这一切都变了……她没有权利阻止他,可是……今天是她生辰,是她生辰啊!

  天晓得光要和他一道庆贺生辰有多不容易,她是如此期待,现实却是……

  不愿再听房内传出的娇柔呢喃,她回头就跑,然才下廊阶,她便重重地摔在青石板上,痛得她龇牙咧嘴,她硬是不吭一声,却听见里头传来他问:“那是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呢,表哥,你……好坏,好重呢……”

  葫芦缓缓爬起身,拐着脚一步步地走,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如果他不要她了,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房内,卫凡不耐地将颜芩推开,高大身形摇晃了下,跌到了桌边坐下,硬按住桌子,稳住自己。

  “表哥,你不要紧吧?”

  “点蠋火。”他沉声道。该死,要不是御门去送客,他也不会落得要她搀自己回来的窘境。

  颜芩撇了撇嘴,替他点着了桌上的蠋火,灯火摇曳,映亮了摆在桌面上的金枣包和茶。

  “欸,是谁送来这寿桃?”

  卫凡闻言,皱着浓眉望去,蓦地一愣。

  那寿桃并非是荤菜,没有肉菜香,而是透着一股酸甜味,一股熟悉得教他心头为之暴动的气味。

  “这茶还温着,我替表哥倒杯茶吧。”颜芩好心地替他倒着茶。

  那茶水黄澄,透着同样的香味,甚至更浓,像是缠到心坎上,绞痛他的心。

  他接过手,浅尝了一口,那酸味夹杂了微甜,还透着一股甘草似的香味,入口缠在齿间,入喉暖进心底,渗进魂魄里,教他蓦地站起。

  “……表哥?”颜芩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如此狰狞又骇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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