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不愧是多年好友,魏召荧这么说耿于怀就知道他指的是谁、是何事,耿于怀拍了拍手,厅外丫鬟随即备上茶水。
“除了弓箭外还有什么?”魏召荧在他身旁落坐。
“……火药粉。”耿家几十年前便研发出一种在箭头塞入火药粉的箭矢,点上引信后,会在射出时爆炸,威力虽然比不上一般火药,但在对阵时有这种武器,助益颇大。
“真是个狡猾之辈,已封城十天,至今还是找不到他的下落。”魏召荧头痛地揉着额。“原以为布下天罗地网,要逮他形同瓮中捉鳖,谁知道他会如此顽抗,甚至还到耿府偷取火药粉和弓箭。”
“召荧,你要小心防备。”耿于怀面有担忧。
“你才应该要小心才是。”东窗事发后,邢去忧必会认为于怀是墙头草,拿他开刀。
“不,我之于他代表的顶多是一份背叛;但你对他而言,已是一份仇恨。”
“仇恨?他要是不做得天怒人怨,我又何必这么做?”简直是不知反省,邢去忧终究得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
“不,我曾听他说,当年他是被户部贪污案牵连变成替死鬼,才被贬来地方,而他认为是你参他的。”
“敢做就要敢当,他收下贿款时,就该料到有东窗事发的一天。”魏召荧叹了一口气。“他是聪明的,可惜没用在正途上。”
耿于怀默然不语,半晌才问:“你和八贤人都在这儿,那你府上可有布下人手?”如果他没记错,有的屯兵派往城北沇水岸边,有的则分派到晋平县去,如今留在召萤身边的人手肯定不多,否则不会连八贤都得等地到耿府巡逻。
闻言,魏召荧黑眸闪动了下,喊道:“八贤,回府!”
艾然穿着关氏为她准备的天责色襦裙,坐在床边发呆。
实在是太巧了!
虽说天下本就无奇不有,但是这种状况也真的只能说太神奇了,话又说回来,难怪觉得故事愈来愈走样,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笔下的世界。
想通之后,她脑袋里没有爆发性的情绪,也没有任何恐惧和失落,只是淡淡的平静。
这也许是因为大人的关系。他在身旁,让她毫无恐惧。
而且这么一来……她蓦地站起身,双眼发亮!
她不是小三!她没有喧兵夺主,成为故事中的小三!
今后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大人在一起,压根不需要心虚内疚。
思及此,她如释重负,再也不用背负着罪恶感。
正欢喜着,门外突然传来类似石头轻敲的声音,她愣了下,朝那看去,天色阴霾,不见半个人影,但不过一会儿,又有同样的声响。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起身推开了门,就见有石头落在门边,她环顾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反倒是从对面小径瞧见正端着晚膳走来的关氏。
“不是说了不能吹风吗?”关氏低骂着。
被骂,她也不以为意,还想反正都被骂了,倒不如帮伯母端晚膳好了,总不能老是让长辈服侍自己。
然而,才走了一步,咻的一声伴随着嗡嗡声,然后是啪的一声,她呆住,侧眼望去,竟见一支箭就插入她刚所站位置的门板上。
这是怎样?
“艾然,快跑!”目睹这一幕,关氏手上的木盘一丢就朝她奔来。
跑?她个田径好手,跑起来肯定快,问题是她有点腿软,她有点吓到了……
“艾然!”
魏召荧的嗓音传来,瞬间仿佛将力量注入她瘫软的脚上,她拔腿狂奔,身后立刻又落下箭矢,一支、两支、三支……她跑得不够快,又或射箭的人根本是在玩她,一开始放慢,后来就加快速度,像是要置她于死地,钉住了她的裙摆,急奔中她失去平衡,往前扑去,裙摆撕裂,膝盖挂彩。
但是射箭之人似乎还没打算放过她,凌厉的嗡嗡鸣响再度传来时,她把自己蜷缩起来,放声大喊,“大人!”
救命啊……别闹了!这不是梦,不是游戏,更不是书中故事,那箭要是射入身体会死人的好不好!
就在她怕得瑟缩不已时,一抹阴影落下,截去嗡嗡鸣响,然后她听见他喊道:“八贤,中庭楼台上!”
“是!”
她惊魂未定地抬眼望去,逆光中他高大威猛,面若桃花却又威凛慑人。
“你没事吧?”他徐缓蹲下,轻柔地将她搂进怀里。
她本来惊惧极了,但一被他搂进怀里,才发现他竟比她还害怕。
他看似若无其事,可是他的心跳又急又重,身子微微颤着,就连呼吸也放得极轻,仿佛历经了比她还惊悚的险境。
“大人,我没事。”她吓得泪都挂在眼角上,可却被他的担忧给逼回眸底。“就说我跑得很快吧!”
看她惊魂未定还在意他的感受,魏召荧不禁更加心疼。
“等等再话,先抱她进里头,先让我看看她的脚。”关氏走近,轻咳了声。
“伯母,你不要紧吧?”她急问。
刚刚看伯母朝她跑来,她吓到心脏都要停了,更怕意外是发生在伯母身上。
“被他给拦着,还能有什么事。”情急时刻,儿子将她拦下,护在身后,她心底暖着嘴上却依然别扭。“动作快点,魏大人,天晓得府里还有什么埋伏。”
魏召荧闻言,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进房内。关氏掀开她的裙摆,就见她膝盖都摔伤了,流了不少血,可见这一扑摔得颇严重。
魏召荧不忍的别开眼,眉目冷凛着。
在关氏替她上药时,她忍不住吃痛地哇哇叫着,“奇怪,我到底是得罪谁了……该不是广源的秦老板吧?不过是多讹了他几两银子,有必要痛下杀手吗?还是寻阳的邱掌柜?可是犯不着跑这么远报仇吧?”
实在是太不符合投资报酬率,况且她虽然以神棍之姿骗了点钱,但也确实替他们解决了麻烦。
关氏皱眉。“你得罪了那么多人?”
“呃,也不算得罪吧,反正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多跟他们收点银两,是替他们布施做功德,他们应该要感谢我。”她吃痛地微眯起眼。
魏召荧静静地听着,满心愧疚。
她压根没怀疑到他身上。邢去忧是针对他而来,所以蓄意伤他最看重的人。只是他也真的太不小心,没料到狗急跳墙。
看来,这儿已经不适合让艾然继续待下去,要是因为她而伤到娘,以她的性子恐怕无法原谅自己。
“艾然,待会咱们到你义父母家一趟吧!”他寻思片刻道。
知府之死和邢去忧在逃,这些事发生后她正染病,所以并不知情,既是如此,那就隐瞒到底,免得教她心生恐惧。
趁着她出城时,他才能毫无砠碍地将这事给解决。
“咦?”这么突然?
“这场瘟疫也不知道有无扩散出城,顺便探探也好。”
在八贤回报没逮到人后,魏召荧立刻带着艾然出城。
虽然他把理由说得很漂亮,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就算想确定城外是否有人染上瘟疫,也犯不着在她遇到暗算后便急着送她来吧?她心里觉得不踏实,但想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天色都暗了呢!”看着外头的天色,她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是啊。”魏召荧横过她身旁,放下车帘。“别吹风。”
“大人,你待会要在我义父母家过夜吗?”轻拉着他的手,仿佛只要多靠近他一点,就可以驱散她心底的不安。
“不,你义父母那恐怕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