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人是不是发现了,所以那般坚决地拒绝救他俩?
不解释是不是怕她知道了来龙去脉会伤心?
是这样吗?
“你想做什么?”邢去忧回头,瞪着偷偷来到身后的耿于怀。
“放开她!”
“不可能,她是我引诱魏召荧的饵,唯有他们全部葬身于此,我才有机会可以重新翻案。”邢去忧抽起腰间的佩刀,逼得手无寸铁的耿于怀退后。
“不可能翻案的,召荧早将你的罪行上奏了!”
“那又如何呢?只要除去罪证,饶是皇上也不得独断处刑,再者我还有好几个替死鬼可以用呢!”他说着低低笑了起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长臂往艾然肩上一搭。“瞧,他来了,你是不是死也瞑目了?”
艾然望去,果真瞧见魏召荧骑快马而来。但照邢去忧的话意,绑在她手上的恐怕真是火药,要是大人来了,岂不是要跟她一道送死?!
说来说去,这全是她的错,是她不明真相,才会让邢去忧给逮着,如今怎能再连累大人?
“邢去忧!”魏召荧拉紧缰绳,马儿扬高前蹄嘶鸣着。
“于怀,多痛苦呀!人家是为伊人而来,从头到尾眼里都没有你啊!”邢去忧嘲讽道。
耿于怀脸色忽青忽白。
艾然恍然大悟。原来这事邢去忧是知道的,难怪在她不经意道出时,耿爷那般激动,他如此害怕秘密曝光,必定受制于邢去忧,但他还是冒险帮助大人……和他相较,实在汗颜。
“邢去忧,放开艾然!”魏召荧跃下马,大步踏上巨石堆。
“你过来啊!”邢去忧喊道,从怀里摸出火折。
见状,耿于怀二话不说冲上前,想要压制他,但却被俐落闪过,反遭他将长刀搁在颈项上。
“耿于怀,你真是好度量,为了心爱的魏召荧,竟然甘愿救他的女人。”邢去忧叹了口气,像是为他惋惜般,又突然看向魏召荧道:“你真是好福气,让这个男人对你如此的……”
“住口!”
就在耿于怀吼出口的瞬间,艾然趁机用力一推,邢去忧猝不及防,身形往旁倾落,但几乎是同时,他反手抓住她手上的麻绳,扯着她一道掉落。
“啊!”
“艾然!”耿于怀和魏召荧同时扑上前去,却来不及抓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掉落沇水。
魏召荧不假思洁跃入河里。
耿于怀站起身,朝后方魏召荧带来的人马喊道:“艾姑娘落河了,快来救人!”话落,跟着跃下河里。
沇水湍急,水底回流强劲,一旦被卷进,再谙水性也无用。
八贤也带着几名善泅的屯兵齐齐跃入,然而时间如沙,缓而密集地流逝,魏召荧一次次地浮出河面再游入河底,终究不见艾然身影。
他心急如焚,尽管身虚体乏,却不敢休息太久,一次次地寻找,然而始终无果。
“艾然!”他声嘶力竭地呼唤,多怕她就像那个月圆之夜,在他面前变得透明不见,他还记得,她说过当没有人需要她时,她就不存在……
别啊,他需要她,她需要她!
回来!
“大人!”见他昏厥沉入河底,八贤振臂游去,吼着其他人帮忙将他拉上岸。
然而不管如何打捞寻找,日已西下,艾然……像是消失了一样。
艾然张开眼,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现代化套房,八坪大的空间再隔了个小小的厨房,而床边摆上一张书桌,书架上满是数不清的书藉,有她创作的BL小说,还有各种专业书藉。
这里,是她的房间。
嗯,她的房间……
闭了闭眼,她蓦地坐起身,前后左右地看。
不对,她怎会回来了?
想了下,她冲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荧幕,发现时间停留在她离开的那一天,而电脑里的档案,停留在她正要着手开始写的楔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一场梦?
她怔愣坐下,膝盖撞到桌脚,痛得她瑟缩了下,掀开睡衣,只见膝盖上的伤口还淌着血未结痂。
“不是梦。”所以,她是回来了?
不,怎么可以?!她还没跟大人道歉,她必须跟他道歉……可她要怎么回去?
眼角余光瞥见电脑荧幕。当初穿越时她正在打字,如果她重新将这胡事打进去,是不是就可以回去?
思及此,她双手搁在键盘上,正准备要键入他们的相遇时,十指却是僵硬不能动,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忽觉就连头都很痛,耳边还隐隐听到有人声嘶力竭地呼唤,“艾然,回来!”
瞬间,她痛得闭紧眼,再张开眼时,陌生的屋顶教她疑诧,挣扎着要坐起,却发现浑身痛得她想哭。
“大娘,你醒了?”
床边的唤声让她瞪大眼,视线中是张娇俏的圆脸,头上绑着双髻。
去你的大娘……她好想念大娘这个词,只有一个地方才会叫她大娘,能再被这么叫,真是太好了!她心急地追问:“姑娘,这是哪儿?”
“是掬雾城,我爹爹在沇水发现你,就把你给捞上船,为了找大夫,咱们眼下是在一家客栈里。”
掬雾城?她呆了下,只觉得这名字好陌生……“这里离吞云城很远吗?”天啊,她不会跑错地方了吧?!
“有点距离喔!”
闻言,她才松口气。“姑娘,可以帮我络我的家人吗?”
“你的家人是?”
“吞云城的魏召荧。”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有回现代,或者只是梦回现代,但那都不重要了,神啊,她只想待在有他的地方,哪都不去。
第十五章 失而复得(2)
吞云城北沇水岸边。
十数天经过,魏召荧依旧不放弃地在河边寻找艾然的身影,就连皇上下旨,要他回京报告此事,也抗旨不归。
“你给我像样一点!”关氏再也看不下去地打他一巴掌。
魏召荧犹如行尸走肉,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他的魂魄随着艾然的离去而消逝。
“伯母。”耿于怀出声劝阻。
“你别管,这孩子就是没担当,不过是点小事,竟放任自己变成废人!”
“这不是小事!”魏召荧突然放声吼着。
“一个艾然比得上全城数以万计的百姓性命?!你瞧瞧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当初艾然身染瘟疫卧病在床时,还担忧着瘟疫扩散,危及百姓,可你呢?瘟疫尚未全面防堵,牢里的县令未审……要是艾然知晓,你因为她而懈怠颓废放任百姓不管,她情何以堪!”
“她会回来吗?”他的嗓音沙哑,面貌憔悴。
关氏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当初,我不让你迎取淑娴,是因为她天生患有心病,我治不了她,一如我治不好你爹的病,淑娴的死是早可预见的,而我不希望你尝到和我一样的痛!可是艾然不同,她身无隐疾,更是个乐观自信的姑娘,我相信老天不会待她太薄,沇水又长又宽,或许她被水流冲到其他分支,甚至幸运地被人救起,会的,她会回来的,我这门绝学还等着传给她!”
“娘,淑娴的事,你为何从不跟我说?”他哑声问道。
“都过去了,急緰重要的是,你必须先上京一趟!皇上还等着你回去覆命,至于这儿……娘会继续找艾然,你无需挂心。”
魏召荧定定地看着母亲,突然伸出双臂,将她搂进怀里。
关氏怔了下,才伸手抚着他的肩,摸着他的头。
他缓缓地闭上眼,不让眸底的泪被人瞧见。
疼于,他明白艾然为何会那般亲热地搂着她的义母,为何她总是期盼有人摸摸她的头……因为就算再坚强,也需要一个可以恣意撒娇的安心所在,一个可以在彷徨失措时给予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