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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说去这笔烂帐得赖在韬身上,她出来挡在这儿,不就是屈就在他的“淫威”之下,不仅自己,连亲亲五哥和灿也被拖下水了,唉唉……

  “是吗?”卿鸿秀眉轻皱,“可是,灿的病得尽早就医呵。”

  “他再几日就抵达,反正灿的毒漫至全身,最糟就这样了。”

  “啊?”卿鸿真的胡涂了。

  “呃,不是啦。”赵蝶飞小心笑着,连忙改词,“我是说,灿中的毒不寻常,目前除了等待,我想不出其他方法了。”

  “这倒是。”接着,卿鸿振作起来,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灿爱不爱吃栗子?我买了好多呢!你也进来吃啊。”然后,她步近船舱。

  能帮的就这样子了。赵蝶飞找不出理由拦人,重重叹息,紧跟了上来。

  “灿,我们来下棋——”卿鸿话陡地梗在喉头,才推开门板踏进,一室的气流全改变了,她不懂心脏为何狂跳如擂鼓,幽暗光线中,她瞪住床上的容灿,一样惨白死灰的病色,一样的服饰束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卿鸿的脸色几乎同他一般苍白,有些摇摇欲坠。

  见卿鸿那模样,床上的男子——容韬,恨不得冲去将她抱在怀中,只因赵蝶飞以眼神警告,他才握紧拳捺下性子。

  一瞬也不瞬地看住朝思暮想的人儿和她微隆的腹部,热流在心头翻滚,容韬很激动,很怜惜,很心痛,逼不得已,他只能用尽全力掩盖澎湃的感情,深吸一口气,他刻意学着容灿的口气说话。

  “你的很快回来还真久,挺个肚子还不安分。”快手快脚将容灿和李星魂“请”到另外的船上,为了不露出马脚,容韬还详细问了容灿和卿鸿的对话。

  每个人都爱管她的肚子。卿鸿想放松心情笑一笑,心依旧没法平静。她安慰自己一定是光线不足,再加上猛地一看,才将容灿错认为那个人。

  “我……栗子,糖炒的……我剥给你吃。”她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不敢靠近床边,回头对着赵蝶飞,语气几近哀求。“你别走,有栗子和饼呢,一起来吃。”

  这回,换容韬给赵蝶飞警告的眼神,凌厉无比,她再了解不过了,若还赖下去,容韬新仇旧恨齐发,连亲亲五哥也保不住她。

  “七姑娘!”不知哪个手下,喊得正得时。

  “在这儿!”赵蝶飞朝外扬声,无奈耸了耸肩,“唉,我还有得忙呢,油葱饼记得帮我留一张,外加十颗糖炒栗子,就这样啦!”说完,她旋身出去。

  迷乱又昏沉的感觉,不该如此的,她仅仅上了岸边一趟,能有什么变化?

  卿鸿咽了咽口水,努力要平复那莫名其妙的紧张情绪。

  “你不是要陪我下棋?发什么愣?快摆棋盘啊。”

  “啊?!”卿鸿蓦地回神,“对、对,我们下棋。”她匆匆取来棋子棋盘,没什么勇气接触面前男子的目光,一径垂首敛眉,觉得室内的气氛愈发紧迫。

  那一夜、那一席话,他让她尝尽苦痛,如今满腔懊悔,容韬不知该如何乞求她的宽恕。脑中浮现高猷对他说的话,那是首次高猷不顾主仆分界,以严厉的口吻对他批判。

  无论何时,夫人对你绝对信任,可一有危机你首先质疑的却是她,对兄弟下属,你讲信重义;对夫人,你是寡情之人。

  容韬汗涔涔了。

  思及初遇在城南大街,她翠衣清雅的模样,无预警下倩影已驻入心房。身着吉服的羞涩,缠绵欢爱时狂乱又夺人心魄的神态;然后是她为了护他,冷静面对恶局的聪敏果断,接着是自己病得一塌胡涂,她凝视他时,眉梢眼角浓得难以化去的忧郁和关怀……他深刻将她烙印在心,是感情下得太猛太重,他害怕了,质疑自己也质疑卿鸿,对她,绝非寡情。

  “我要吃栗子。”他目光流露出过多的感情,连自己也未察觉。

  “好。”卿鸿应声,剥了颗硕大的栗子,迟疑地递了过去。那颗圆栗在她软白掌中躺着,瞧起来好吃得不得了。“趁热,你快吃。”她的目光仍旧闪烁,没敢正大光明地瞧他的脸。

  她原能轻易区分他和灿,却教整个情况弄混了,理不出头绪。容韬心好痛好恨,痛是为她,恨是自己,款款柔情在胸臆间扩散、再扩散、不停地扩散……

  然后,说得难听些,狗改不了吃屎,他又有了“卑鄙”的想法。

  明明伸手过去接那颗栗子,他忽地气虚咳嗽外加呻吟,接着就重心不稳地跌下床来。当下,卿鸿吓得什么也顾不得了,打翻摆好的棋盘,丢开剥好的栗子,惊叫一声,冲向前去揽住他的头。

  两个人好近,两对眼深深相凝,呼吸相互交迫。

  “韬……”那句不该出口的话硬是呼唤出来。

  下一瞬,卿鸿察觉自己做了什么,热流往眼眶聚集,说好不再为他哭泣,这一刻她维持不住誓言,心痛得无以复加,就要将她奋力营造的假面具撕裂。

  猛地,她抛下容韬,又急又慌地冲出了船舱。

  “卿儿……”到底吓着了她,喃着那名儿,容韬重重叹息。

  方才那刻,他冲动得想表明一切,但卿鸿惊弓之鸟的模样将他震住了,没料及她竟怕他怕至这种程度,容韬的心整个拧紧,既沉又重。

  不能放弃的,他要一步一步接近,找到最适当的时机才能表白,继而乞求她的原谅,到那时,要杀要剐,他悉听尊便。

  他不放弃,绝不!

  第十章卿卿我心

  卿鸿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不懂为何会如此失态。

  船停泊在此已过两日,但自上回忘情地喊出容韬的名字后,这段时间她几乎不敢再见船舱里的病人,往往在甲板上一待便是一整日。

  而容韬在船舱中如同困兽,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作茧自缚,他发疯地想将卿鸿强行拖进来,江水这么冻,风好冷好寒,她身子如纸糊的一般,还怀着孩子,却避着温暖的船舱唯恐不及,追究起来,症结全在他身上。

  他想法子想得快扯光自己的头发,拜托赵蝶飞出动也无收获,然后心一横,不再瞻前顾后,她真不进来,他就亲自抱她进来,拆穿便拆穿吧!反正卿鸿在他的怀抱中,她会生气,会愤恨,却绝对逃不了的。

  就在容韬下定决心,打算下床一脚踢开门板时,外头有了动静,那扇门缓缓拉开,教他心动又心痛的人儿终于出现,当下容韬想也未想,迅雷不及掩耳将脚收回棉被中。

  那股气息强烈熟悉,甫进船舱,卿鸿又想落泪了。

  他是灿,不是那个人,不是!不是!不是!

  卿鸿拼命在心中三令五申,暗骂自己没用,她逼自己抬起螓首,脸色苍白对住床上的男子勉强微笑,鼓起勇气说:“那一天,我很失态……你没摔着吧?”

  容韬眼光无法移开,双臂有一股难以抵挡的冲动,他想将她拥进怀里,又怕适得其反,用尽力气控制着,每根指头都隐隐作痛了起来。

  “我没事。”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心力维持冷静,感觉呼吸愈来愈粗重。“过来坐这儿,陪我聊聊。”

  卿鸿见他所指的地方,是点燃火炉又离他好近的床沿,心中警铃大作,不是顾忌他而是担忧自己,她怕感情把持不住,又要在人前失控了。

  摇摇头,她歉然地道:“我得整理些东西,很快就出去。”

  唇冻得都发白,身子正颤抖着,她还要出去?!还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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