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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他目光扫向涤心,等着回答。

  “四爷,是我……”

  “我心里不畅快,你护她?!我偏要逼她把事说清楚!”她抢在渡芸说明前将事实曲解。要舍就要舍得彻底,连大郎哥心中对她的留恋也一并斩断。

  “你逼她?!”武尘双眉纠结,好似大受打击,感觉眼前的涤心离自己好远,深沉的冷漠挡在两人之间。“我说过要你别来扰她,你我之间的事,不该牵扯上第三人。”那语调少有怒气,是满腔满腹的失望。

  他对她心冷吗?很好呵……因为她对自己亦相同。

  “四爷,涤心姑娘没逼我!她──”

  “我是强逼她,那又如何?”涤心不理渡芸的焦急,再次快语打断她的解释,下颚一抬,“你若不是怕我逼问,何以情急地跳入水中?我是想知道你们暗地里搞什么鬼,可不想把你逼死呵!害得我弄了一身湿!”

  渡芸怔住了。方才自己绝非轻生,只是一时间的念头想浸淫在湖水中,这举动以往并非没有,她泳技不错,刚刚让水草缠住脚,还亏涤心救了她。

  “涤心姑娘……你为何要这样说?不是这样的。”

  “什么叫不是这样?你明明拖累我,害我又湿又冷!”

  “涤心!你闹够了没?!”武尘严厉喊住她。从来,他不曾用那般的语气唤她的名字。“我原以为自己误解你,昨日我懊悔不已,气自己为何那样待你,急急想同你解释。你一直是个明理好心的姑娘,在我心中占着最重要的位置,我们已这么的要好,互解心意相知相惜……我以为是,以为找到一生伴侣……你、你为何不信我?为何……”

  涤心原本想故意再逞强几句,但心脏一阵紧缩,武尘的漠然失意吞噬她所有勇气,她再也潇洒不起来了,将头侧开却瞧见孤伶伶躺在地上的扎花风车。

  眼眶刺疼的热流她咬牙逼退,满不在乎。

  “是你先欺骗我,你跟这个女子……你们……”天可怜见,她无法继续说下,原来心这么脆弱,她为武尘心疼,不敢再看他受伤的模样。

  武尘用尽力气呼吸,胸口发涨,双目睖瞪住教自己又爱又恨的脸,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山谷飘来,清冷虚幻。

  “你走,我不想见你。”

  “我想……我们都该好好想想。”涤心轻描淡写道,望住武尘偏开脸,她唇动了动欲说些什么,随即却又打住。

  能说些什么呢?这结果是自己一手所成,她该为自己喝采、为自己鼓掌,不该这么痛苦。

  “你……保重。”

  为我保重。她暗自乞求。

  武尘冷漠无语,目光不愿与她接触。

  甩掉那份踌躇,涤心毅然转身,湿发飞溅出水珠。下意识举步移动,每一脚这么的沉重与心痛,她挺直双肩强撑着,不回首、不迟疑,一步一步走出被她亲手断送的天地。

  行尸走肉般回到寨中大厅,涤心不知道该走往何处,怔怔立在厅前,感觉身子就要瘫软在地,思想完全的空白。

  “涤心,你跑到哪儿去了?我要同你招认一件事,先说啦!可不准生气。我在马车里拿了你的扎花风车逗小思慈玩,没想到一不注意,这女娃将车花塞在嘴中咬了,口水沾湿一大片,贺兰说渡芸姑娘手艺极巧,我昨儿个便拿去请她帮忙修补,现在扎花风车还在她那儿,待会儿我──”

  卿鸿边说着,怀抱孩子同贺兰相偕而来,待走近瞧清了她,不由得双双惊呼,“天啊!你怎么了?!”

  “你跌到水里了吗?老天爷,全身跟冰柱一样!你脸怎么这么白?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快回房换衣服啊!”卿鸿急催。

  “涤心、涤心,你怎么了?”贺兰握住她冰冻的手,关心地摇动着。

  涤心抬起头,面对着两张真诚关切的脸庞,她听着焦急的呼唤,心中痛楚再难承受,猛地扑进贺兰怀中,她终于哭出声来,一面哭,一面低喊。

  “我不能待在这里了,我要回杭州,我要回杭州,我要回杭州……”

  第九章

  近日,杭州城让一个传言炒翻了天。

  不!不是传言,它曾是传言,不过已得了证实而后张贴公告,用好大的红纸写上好黑的大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贴在城中几处大榜上。

  “陆府绣球招亲!喝!了不起,咱们这些光棍终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这汉子此话一出,马上引起茶馆里众茶客的回响。

  “正是,公告上详细写着,凡家世清白、无不良嗜好,年及弱冠且未有妻小的男子,皆可一试。唉唉,此时杭州城内多少男儿正摩拳擦掌,就等着招亲那日拚个你死我活。”邻桌书生模样的男子摇扇说道。

  “咱们男子娶妻当然是找个乖巧温驯的,那陆府的苏管事我见过,是个精明干练的角色,年岁也算老了,娶这姑娘我瞧日子不好过啊……”

  有人提出异议,“不好过?有啥不好过的?那不是姑娘,是白花花的银子,是一座好大的宝山,待娶到手,要她站她不敢蹲,要她往东,她还敢向西吗?这天下到底是咱们男人出主意啊!”

  “大爷,这茶有问题吗?”茶馆伙计持着长嘴大壶在茶客中穿梭,忽见临窗独坐的灰衫男子饮了口茶,温朗眉心却跟着皱折。

  男子放下盖杯,微微牵唇。

  “这是狮蜂龙井配上虎跑清泉,会有什么问题。”他声音温和徐缓,淡淡瞥了眼兀自议论的人群,收回视线,将杯盖揭开搁置一旁。这是个回冲加水的动作,那伙计见状,赶忙举起大壶让热水高冲低行。

  原来是个雅客。伙计暗自揣度,以为男子喜静,不爱受扰。

  “饮茶以客少为贵,客众则喧,喧则雅趣少矣。”茶馆待久了,几句文话倒也上口,他卖弄一番,连忙又说:“大爷若觉这儿人多,咱们二楼设有雅座,是一个个独立隔间,价钱贵了点,不过十分清雅,包君满意。”

  “不用,这里很好。”他态度平淡。

  “是啊!咱们这儿也不错,喝茶归喝茶,还能听免钱的时事消息哩。”伙计顺着他的话,抹布往肩上一甩,原想再聊两句探探底,正巧其它的茶客扬声要茶,他只得过去招呼。

  招亲的话题仍在茶馆内流窜,发言的人似乎更多了,整间茶馆闹得沸沸扬扬。

  “要是老天眷顾教我抢到绣球,我立刻抱着美人亲个嘴。那苏管事年岁是大了点,那又如何?脸蛋是脸蛋,身段是身段,轻轻一笑教人酥到心坎里去,有回在街上瞧见了她,我暗暗跟在后头,那时便想,若是这美人能让我抱在怀里,心里可不知有多快活哩!”这男子抚着胸,双眼微眯,一副陶醉其中的神态。

  “嘿嘿,未免太贪心了吧?”另一茶客挤眉弄眼,“我要求不高,只要让我握着苏姑娘的小手、亲亲嘴、闻闻她身上的香味、说几句情话,那就满足啦。”

  “你们怎这般说话?简直有辱斯文。”那名摇扇书生不满其它人的淫秽言词,忍不住出口说教。

  “哟!你清高嘛,咱们瞧也是假的。男人有谁不爱白花花的银子?”

  “外加白嫩嫩的美人儿?”有人补充。

  “嘿嘿,黄酸老兄……”男子不怀好意拍了拍书生肩膀,力道之大,差些教书生摔下板凳。“你嘴边说一套,其实也想来一较长短嘛!”

  书生欲辩难言,领子被人暗暗扯紧,脸登时涨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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