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小海是今晚的指定发言人,头一个发出异议。“可是,萧律师,她、她不是你朋友的妹妹?”
“而且你们还有‘昔日关系’。”
“莘时逵我不认识。”萧恒韫答着。“华初心我也没印象。”
这云淡风轻、毫不怜香惜玉的态度,在长长的沉默后,终于引来众人讨伐。
“萧律师,会不会是你认识人家,只是你忘了?”一针见血!
“对啊!萧律师,你对人的记忆力一向不太好。”落井下石!
“没错!上次还把人家纪衣寻检察官误认为被告。”雪上加霜!
“记得当时好……糗。”广告台词!
“嗟。”众人一致鄙夷,这种八百年前的广告词也敢拿出来用。
“说完了吗?”喝完第二杯茶,萧恒韫依旧无动于衷。“报警。”
“等等。”在旁观战半天不出声的邵宇勤律师,终于开口了,笑得一脸淫相。
“既然萧律师不想收,那我暂时代领好了,反正我跟萧律师是老朋友,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他朋友的妹妹,就宛如我亲妹妹一样,跟他有过关系,更值得跟我有关系。就让我带回家,好好的照顾、照顾吧。”
“肃律师……”众人顿时惊慌失措,一致望向气定神闲的萧恒韫。
“难道你忍心看这么如花似玉的小美女,被毁在这样一个人面兽心、披着羊皮的淫魔手下吗?”小海这会儿正义感发作,连主子也不顾了。
“没错。”有鉴于邵律师可怕的“花名”,众人无不点头认同。
见萧恒韫还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等他继续说,一点接腔的意思也没有,小海只好应观众要求,硬着头皮表演铁头功。
“说起这位邵宇勤律师,你别看他表面上看来是一个人,其实他真正的身分是一头淫兽。”小海一副产品展示会介绍者的模样,也不顾末日来临的预感此刻在他内心澎湃汹涌。
“就算是狼人,也只有在月圆的时候会发作。但是他,一头百分之百的淫兽,不需要月圆、也不用变身,只要闻到女性贺尔蒙就会丧失理智、产生冲动。”
在小海苦心孤诣介绍完“第N代淫兽破解版”,室内温度陡然降低,沉默悄然蔓延,久久,才传来一阵热烈慵懒的掌声,来自淫兽本身。
“小海啊小海!”一只手臂猛然勒住了小海的脖子。“你真是我的知己啊!”
淫兽大人仍是笑得一脸淫相,一面勒着他往外走。“不过有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吧!根据枓学家表示,不只女性体内有女性贺尔蒙,连男性体内也有喔。你说,这是不是很妙啊?”
的确很妙。
众人沉默地看着“淫兽当街强抢民男”的戏码消夫在视线之内,各自在心中替小海祝祷一声,随即抛诸脑后,将注意力转回来,一致等待大律师做决定。
看完戏,萧恒韫拿起公文包站起身,准备离开。“她随便你们处理,我要回家睡觉,明天早上还要上庭。”
“啊……”
萧恒韫才踏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纯属男性才有的下流惊呼。
“又怎么……”萧恒韫一转头,就看见沙发上那名美女小姐,翻了个身,修长玉腿一斜,短裙上缩,一大截粉白销魂的细嫩肌肤裸露在空气中,招摇晃荡,撩拨而她的手臂……她滑开的前臂内侧,有一道蜿蜓粉红的长痕。
萧恒韫上前一把抓住那截粉臂,黑眸里深沉翻腾,重新审视那张沉睡甜美的小脸,心头一震。
难道……是她?
信中指称的“昔日关系”,该不会就是那个意外?
※ ※ ※
人悄悄,月依依。
沉、旬、旬。
华丽高贵的“尊悦大厦”,地处郊区,环境宁静幽杂,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高级住宅。
此刻上蒙华电梯座前,一名西装革履,若化身古代,该是手摇羽扇翩翩贵公子的尔雅男子,正以不相称的强壮姿态“扛”着一个女人。
温儒的脸上丧失了平日的闲适尊贵,鬼鬼祟祟,神态心虚地四下张望,唯恐这有失身分的举止被人看见。
“叮。”金光闪闪的电梯门终于开了。
一张诚恳的脸打断了他的妄想。
“萧律师,辛苦啦。”里头的大厦保安人员,刚做完巡视,开门一见到大厦住户,和善地反射性招呼,话才说完,一看见人称玉面贵公子的萧大律师,修长挺拔的身躯上竟扛着……一个女人!
保安目瞪口呆,下巴不住向下滑落。
“嗯。”完了,萧恒韫心里这么想,表情却一贯贵气沉稳。
“萧律师……”从震惊中回神,保安替他按住电梯门,侧身让他进去,忍不住满腔磨人的好奇心。“这位是?”
“我朋友,喝醉了。”萧恒韫淡淡扫他一眼,眸光充满了笃定而不容质疑的威势。
“喔、喔。”对那双挂在萧律师肩上极为漂亮修长的腿,保安扫了一眼,暗暗吞口口水。
光是这双美腿,不用看脸,也足以让任何男人销魂迷恋,更何况美腿的主人似乎尚在昏迷中,只要是男人,都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保安暗自在心中下了定论,退出电梯,对平日圣人君子模样的大律师挤眉弄眼起来。“我明白、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你明白个屁。萧恒韫冷瞪他一眼,对保安紧盯着他肩上女子美腿的模样,深感不悦。其不悦的程度,大概只是想把他的眼睛插爆。如此而已!
电梯门终于关上,萧恒韫瞪视着银光门板上倒映出来的形影,肩上娇小的身躯衬得他格外高大。
只是向来形象温儒斯文的律师,这么“扛”着一个女人,的确很不雅。
不过,难道他就喜欢用这种山顶洞人猎到野猪的野蛮姿势吗?
他也是逼不得已。
她被下了药,站都站不稳,既不能扶,又必须兼顾到自己的公文包,他只好舍弃英雄救美那种铁臂横抱美女的潇洒姿态,改用这种山贼抢亲、扛了就跑的丑陋动作。幸好她很轻,不至于挫折他的男性气概。
压抑着满心的闷意,极为高难度地找到了皮夹中的磁卡,在自家门口磨蹭了半天,终于得以回到自己甜蜜温暖的家。
萧恒韫一把将肩上的女人放到客房的床上,近日严重透支的体力,累得差点重心不稳,倒栽在软玉温香上。
瞪着近在眼前的活色生香,萧恒韫就着那张粉粉嫩嫩的标致脸蛋看了半晌。
他的识人能力的确很差,不但早己忘记她的名字,一时半刻也无法确定她的身分,但是她手臂上那道伤痕……却令他不得不将眼前的她,与十年前那个甜蜜可人的国中小学妹联想在一起。
向来对女人美丑没有太大感觉,并笃信女人关灯后都是一个样的他,心里竟莫名生出一股陌生的、近似温柔的感觉,令他不自觉伸手轻抚过她甜美的睡颜。
萧恒韫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回神替她盖上被子。
看样子,她恐怕要睡到明天早上才能醒来了。
萧恒韫疲惫地离开了客房,想起公文包里那份文件,决定洗完澡,在床上看完了再睡。
今晚,一定会有个好梦的。是吧?
※ ※ ※
是个屁。
所谓的计划,就是指准备要实行,但还没实行、也不一定有机会实行的东西。
萧恒韫在脑海中勾勒过今晚的计划后,不到二十分钟,他的美梦就被粉碎了。
被“光、溜、溜”的粉碎了。
萧恒韫才冲完澡,舒缓了一整夭的疲惫,踏出淋浴间拿浴巾,就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