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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时候,费云升也已从容的逃走了,阿六只能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忙向外头追去。

  直到他们走远了,月初才回过神来,无言地望着怀里的鞋子。这主仆俩到她这里演了一出天子起义,当老大的带头胡搞一通飘然而去,还吃了她一顿豆腐,究竟是哪门子的洞房花烛夜啊?

  难怪凌心兰要逃婚了,这要不逃,岂不是比费云升还傻?

  月初心头一动,连忙把手上的鞋给扔了,转头就要找桌上的包袱,然而当她定睛一看,桌面上空空如也,地上也没有任何东西掉落,她整个人瞬间呆住。

  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他们主仆二人冲了进来,接着一阵胡搅蛮缠,费云升又领头冲了出去,接着脚被抓住,他为了脱鞋子,将手按在桌子上……

  是了!她的包袱,肯定是那时候被费云升顺手带走了!这傻子倒是挺会选东西的,居然一个照面就把她几年来的积蓄席卷一空,只留一只鞋子给她。

  月初丧气地坐回床上。在拿回包袱以前是肯定走不了了。

  唉,这演的哪里是天子起义?根本是偷龙转凤啊!

  洞房花烛夜,费云升没有再回来,月初只能闷闷地瞪着眼坐了一夜,最后还是放弃了抱走新房里那镶金雕花花瓶离开的心。

  一早,就有提醒她新妇敬茶的丫鬟在门口候着,她也只能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打扮,垂头丧气的去找费云升拿回她的包袱。

  看来,只能以后找机会再落跑了。

  来到费云升原本居住的院落,那小院里居然只有单调的草地,与费府其他地方的花木扶疏、假山流水大异其趣。而她要找的人则诡异地趴在石阶旁,不知在做什么。

  月初遣走了丫鬟,这时候她要说的话是不能让外人听到的。

  “咳咳!”她清咳了两声想引起他注意,然而费云升仍是趴在那儿,低着头不知在忙什么。“费……呃,相公?”

  地上的人朝她胡乱的挥一挥手,像是没空理她,但月初岂能就这么放弃。

  “相公,昨日你到新房里,有没有在桌上拿走什么?”

  这回他连挥手都懒,整个人像蜥蜴一样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好像在嫌她吵。

  “相公!”这亲密的称呼叫顺了,她唤来一点也不生涩。“你究竟在干什么?听我说一下……”

  月初忍不住蹲下身去,看看他为什么这么专心,连看都不看人一眼。当她瞥见他正在玩的东西时,一双眼都瞪大了,忍不住尖叫起来——

  “我的金珠!”这这这……这臭男人竟拿着她的财产当弹珠玩?

  月初本能的就想把金珠由费云升手上夺过来,想不到明明就在眼前的东西却让她扑了个空,还重心不稳倒在了费云升身上。

  而那可恶的男人,竟笑着拿着她的金珠丢呀丢的,就像在示威似的。

  “你还给我……”月初抓住他的袖子,头一抬,却又见到他竟然把她的耳环、金钗、花钿等饰品全别在身上当装饰,在阳光的映照下金光闪闪,几乎要闪花了她的眼。

  “你……你这败家子!我身家可没你费府丰厚,禁不起你这么玩的!”瞧他居然还得意地笑了起来,拿着金珠在她面前晃呀晃的,她为之气结,再次伸手抓向他。

  第1章(2)

  如今的情况,费云升几乎是躺在地上,而她则跌坐在旁,而且还是在楼梯边,明明她有着优势,但是无论她怎么抓,就是碰不到他,要不是她确定他是个傻子,还真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而费云升似乎玩上瘾了,笑容益发灿烂。这费府里,哪有人会和他这样玩呢?每个人看他在地上就赶忙将他拉起来了,更别说眼前的人一张脸又红又白的,表情变化多端,有趣极了!

  他可没忘记这人是好人,昨天还帮他说话呢!

  状况僵持不下,月初小脸一凝,不由得发起狠来,极不雅观地跨坐在他身上,她小时候当乞丐时和别人打架就是这么打的,横竖院子里也没有别人,没人会看见她的“不端庄”。

  小手又朝他身上抓去,只见他身子一扭,那华服上满身的首饰她居然一样也没碰到,反而像在替他抓痒似的,挠得他咯咯直笑。

  就在月初几乎黔驴技穷时,一个清亮的童稚嗓音突然由她身后传来——

  “你做什么?不要欺负我爹!”

  接着,月初只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把,还没有搞清楚是谁暗算她时,她已失去重心,整个人往旁边一歪,额头居然这么刚巧地往石阶边缘撞了下去,这一下撞得她昏天暗地,满天星光,几乎站都站不起来。

  可恶,这费府一定和她八字犯冲,十足大凶之地,否则她怎么会来的第一天掉包袱,第二天被暗算呢?

  等她模糊的视线好不容易恢复了,费力地往前一看,费云升已经站起身,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孩童站在他身前,像只母鸡般护着他。

  “你为什么欺负我爹,还抢我爹的东西?”那孩童冲着她不依地嚷着,“我不要你当我后娘!我最讨厌娘了!”

  月初痛到说不出话来,却是在心里大声喊冤。她又何尝想当别人的后娘?何况她抢的根本是自己的东西,这窝子强盗做贼的还喊抓贼啊!

  不过这孩子这么一番折腾,也让月初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应该就是费云升的儿子费瑾,他娘在生下他没多久,就因费云升病傻了卷款潜逃,难怪费瑾会讨厌娘。

  但但但,这些究竟干她什么事啊?她只是个苦命代嫁又被偷走全部财产的可怜小婢女啊!

  这时候,月初突然觉得额头上热热的,接着一股热流流到她眼睛里,她本能地伸手抹了抹,看上去却是一手的血红。

  “我……是不是流血了啊?”她整个人呆住,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几个字。

  不用等费瑾回答,光看那孩子苍白又惊恐的脸,她也能想像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跟那说书人口中七孔流血的女鬼没两样。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忽然间这院子里又踏进了好几个人,原本气氛有些萧索的院子竟莫名热闹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领头的是费天,他等着新妇敬茶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却始终不见人影,担心自家儿子又搞出什么事,连忙带着下人前来察看。

  他先是皱眉扫了表情古怪的儿子和孙子,最后目光落到跌坐在地的儿媳妇,吓人的是这儿媳妇居然满脸鲜血,血流得五官都看不清了。

  “哎呀,心兰,你怎么流血了?”费天忙指挥下人,“还不把少奶奶扶起来擦药?”

  一群婢女这时才连忙拥上,七手八脚地替月初擦脸、拍去身上的尘埃。

  新妇一进门就受了伤,费天自觉失了面子,有些不悦地道:“人呢?怎么一个下人都没有?就放少爷一个人在这里,还让少奶奶受伤了,你们成何体统?”

  一直站在费天身后的一名老者姓蔡,便是这费府现任的大总管,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回答,“老爷,少爷不喜欢人伺候,您也知道少爷的情况……奴才为了下人们的安全,便做主把人都调走了,横竖这院子里都搬空了,也不怕少爷受伤。”

  这听起来有些牵强,但不知怎么的,费天竟接受了蔡总管的答案,不过儿媳妇为何受伤这件事仍得搞清楚。

  “瑾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沉下脸问孙子。

  费瑾小嘴开阖了两下,脸色有些僵硬地道:“她……她想抢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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