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好的习惯,我是指不说雇主的八卦。”
“这是职业道德。”她笑着收起酒杯,改替自己泡了一杯热茶醒脑。
窗外,梅雨下个不停,但屋子里十分舒适,这老屋盖得很扎实,木作都很好,只要门窗紧闭,湿气不太跑得进来,加上他为了地下的实验室,特别加装了除湿机,所以整栋屋子即便在梅雨季中,依然非常的干爽。
她泡好茶时,回身发现他仍在位子上,没有像往常那样吃完饭就迳自离开,不禁随口问。
“你要喝吗?”
他点头,她顺手帮他也泡了一杯,见他似乎没有马上要下楼的意思,便把下午刚烤好的巧克力饼干也分了两片放在小盘子上给他。
最近,他越来越常在晚餐之后留下来。
或许是因为连续不断的雨季,让人不自觉忧郁,多少也影响了他的心情。
又冷又湿的天,总让人想聚在一起取暧,她猜就连他也不例外。
话说回来,这男人虽然是很好的倾听者,但她却很少听他讲自己的事,既然要聊,她可不想再讲前雇主的八卦了,所以她重新坐下来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第4章(2)
“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像是没想到她会问他这问题,他停顿了几秒,只是看着她,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慢吞吞的说。
“不是,这是我外公家。”
“外公,是妈妈的爸爸?”她不确定的问,她向来对这些中文的亲戚称谓,弄不太清楚。
“嗯。”他应了一声。
“他们都过世了?”她再问。
“是。”他再应一声。
这简短的回答,让她差点忍不住又翻白眼,这家伙还真不是聊天的咖。
既然他像是不想聊,她也就不勉强了,端起茶杯来喝了一□,一边拿来平板电脑检查安全线路。
沉默弥漫在空气中,她是不觉得有什么,身为保镖,她很习惯雇主无视于她做自己的事,所以她也很懂得自己找事做。
但是,奇怪的氛围缓缓浮现,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出现在空气中。
她以为他想说什么,抬眼瞧他,却见他只是垂眼喝茶,于是又低头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可那压迫感依然存在,弄得她肩颈也僵硬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对面的男人,喝完了那杯茶,站了起来。
她以为他要下楼了,他起身后却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弄得她搞不清楚他想干嘛,却突然听到他开了口。
“我不是……我并不擅长和人闲话家常。”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
只见他用那大大的手,抓握着她给他的那两片巧克力饼干,一双黑眸也垂眼盯着手中那两片饼干,脸上却浮现不自在的神色。
然后他拧着眉,抬起了眼,直视着她道。“我并不讨厌听你说话。”
她眨了眨眼,呆看着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你的声音很好听。”他粗声说着,然后举起饼干:“呃,谢谢你的饼干。”
说完,他这才抓着那两片饼干,转身离开。
娜娜愣坐在原位,瞧着那个穿着长袖T恤的家伙的背影,清楚看见方才那简短几句话,非但让他双耳红透,连后颈都红了。
她有些傻眼,但为了她也说不清楚的原因,她一颗心突然加速跳了起来,害她莫名其妙也红了脸。
拜托,她又不是没被人称赞过。
可是……天啊,可恶,这家伙在刚刚那一秒,看起来真是该死的可爱。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害羞起来,可以这么可爱。
她伸手撑着下巴,遮住一半的嘴,避开安装在厨房的监视镜头,咬唇笑了出来。
晨跑回来,她难得看见高毅在院子里。
他依然穿着差不多样式的黑色V领长袖和黑色运动长裤,让她怀疑他衣柜里有一打一模一样的衣服。
自从他被晒伤那天之后,那男人就一直穿着长袖。
下雨时,山上虽然会有点冷,但就连出太阳时他也一样穿着长袖,她不知他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再次晒伤,她没多问。
那真的不关她的事。
虽然,他最近大部分的时候都很和颜悦色,那不表示他会一直维持这种状况。保镖这行做久了,她知道和雇主维持一定的界线,有其必要性。
梅雨季仍未过去,天空时不时还飘着霏霏细雨。
他穿过庭院,在院子里的一棵树边蹲了下来,不知在干什么。
她朝他走去,只见那家伙突然在雨中抬手脱掉了上衣,她愣了一下,加快了脚步,来到他身边,看见他用那长袖棉T,包住了一只在草地上的小鸟。
“怎么回事?”她问。
“它掉下来了。”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虚弱又惊慌的鸟,用左手轻轻捣罩住它的头。
“嘿,”她吓了一跳,忙道:“它可能会咬你。”
它没有,许有?
她不知道,但那男人没有任何退缩的动作,他只是用左手稳稳的捣住了它的眼,那惊慌的鸟被遮蔽了视线,反而迅速镇定下来,但她仍能看见它在他手中紧张的抽搐颤抖着。
他捧着它站了起来,转身回屋。
她跟在他身边,然后加快脚步,替他打开了厨房的门。
他把那只鸟放到餐桌上,左手继续捣着它的头与眼,但把包住它的衣服解开,露出它一边的翅膀。
她可以清楚看见,它左边翅膀骨折了,它不在该在的位置上,那里的羽毛乱七八糟的,还有伤口正在流血。
“我房间的床头柜里有医药箱,你可以去拿过来吗?它在抽屉里。”
她闻言立刻转身上楼,听见他在身后道。
“还有吹风机、干毛巾,在五斗柜的第一格。”
娜娜火速找到了他的医药箱和吹风机,还有一条毛巾,再回来时,看见他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只是轻柔的用拇指轻抚那只可怜的小鸟。
她注意到,他已经把骨折的翅膀乔回到正确的位置,她进门时,他抬眼看她。“我不能松手,它会试图挣扎,你拿优碘替它的伤口消毒。”
在他的指示下,她找出棉花和优碘,替那只小鸟湿敷消毒,过程中,那鸟儿忍不住挣扎着,但他稳稳的固定住它,替它压迫止血,并方便她上药。
那鸟是那么的小只,她真是担心自己会弄伤它,可他从头到尾都很镇定,而且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让她怀疑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他在她帮那只鸟擦好药,并确定血止住之后,才松开了手,要她剪一小块布条下来,继续罩住它的眼睛。
他则趁她在忙时,以那条干毛巾替它把身上的雨水擦干,然后用筷子替那只小鸟断掉的翅膀做了一个小小的支架,再让她打开吹风机,调到最低的温度,离了好一段距离帮忙吹干它。
不知道是因为暖风很舒服,还是他的抚触太温柔,那只鸟像是知道自己正受到帮助,总算不再卯起来挣扎,安分的待在他手里。
她瞧着他小心的捧抓着那只鸟,忍不住好奇的问。
“你以前救过几只小鸟?”
这话,让他挑眉抬眼瞅她。
“你抓它的方式也太熟练了。”她抓着吹风机,指了指那惊吓过后,一副开始昏昏欲睡的小鸟说。
这男人不是随便乱抓的,他从鸟的背后抓着它,食指轻压在它的小脑袋瓜上,拇指和中指固定住了它的下巴,以无名指和小指固定住它的鸟爪,这不但让他不会被它啄到,也能避免它因为挣扎伤到自己。
他看着手里的鸟,道:“小时候,我来这里过暑假时,我外公捡过一只受伤的鸟,我帮着照顾过一阵子……的毛干得差不多了,你那装南瓜的箱子可以让出来吗?我们得帮它做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