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喷进他眼睛,他反射性地闭眼,眨了眨又睁开眼来,脸上茶水淋漓,墨眸呆滞,有浓浓的难以置信,仿佛她刚跳到他身上把他当马骑,还附带泰山式的呼啸声。
“对不起……”夏香芷很没良心地笑出来,赶快抽面纸帮他擦脸。本来有点气他喝得烂醉,现在气都消了。
“你在做什么?”她这神来一喷,让他彻底醒了。
“呃,我想叫醒你喝茶,可是你不醒,我就——”
“你就对我吐口水?”他抹抹脸,嗅到非比寻常的清香。“这一口有三千元的价值吧?你拿这个给我洗脸?”
还能开玩笑,看来他不太醉嘛,她笑着推他。“赶快去洗澡啦。”
他毕竟是醉了,脚步蹒跚,她只好扶他进浴室,帮他清洗换衣,他干脆就耍赖,坐在浴缸里,让她伺候泡澡。
“你真好,不嫌弃我喝醉,还这么照顾我。”他讨好地冲着她笑。
“老公只有一个,又不能常常换,我只好忍耐喽。”她抿嘴笑。
“啊?我成为你的老公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你就在想要换掉我?”他一脸受打击的模样。“我也帮你洗澡的话,你会不会比较想要留下我?”
“并不会。”她拍开他意图解开她睡衣领口的手,两颊微红。“洗澡的时候不准动手动脚。”
“洗完澡就可以吗?”
“不行,很晚了。”瞧他目光蒙眬醺然,醉得可以,她怀疑他今晚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她也不急,抽了干毛巾和睡衣给他。“你自己擦干穿好。”
她背转身子,唉,还是有点恼他,哪个男人会在自己的新婚夜喝得烂醉如泥?他是借酒浇愁吗?而他的愁是……她轻叹。
有些事,或许不要追根究柢比较好,他们不再是情人,而是夫妻,情人可以任性地吵嘴发火,夫妻相处更需要顾全的智慧,给予彼此空间,虽然有些感觉,不管是情人或夫妻,都同样难忍。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一双铁似臂膀从后掩来将她圈抱住,她措手不及,惊呼出声,又及时忍住。“亚劭——你做什么?”
“我想抱抱你,表示歉意。”他轻吻她耳畔,温柔细腻,但他的手往她胸前探索,直接得让她瞬间变成软泥。
“表示歉意为什么要……”她呼吸急促,他该不会真的想……但他真的能吗?他们在浴室啊!“亚劭,我们不能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他指尖勾住她胸前的丝带,却解不开,困惑地问:“你背后这个结要怎么解啊?为什么拉不开?”
她气息打结,咬牙,“你今晚不准上床,睡浴室。”他醉到连她的正面和背面都分不清——可恶,她的背和胸差很多好吗!
她使劲扭动挣扎,“你放开我啦!”突然听到“喀”的异常声响,而背后的他闷哼一声,终于松了手。
她回头看他,他表情古怪,满脸冷汗。
“我好像……又闪到腰了。”
第7章(1)
曹亚劭睡得很香甜,一觉到天色大亮。
醒来时,房内不见夏香芷,他恍惚地打呵欠,对昨夜印象模糊,似乎他和建筑系的同学们喝洒聊天,喝多了,大哥和三弟送他回房,她还喷了他一脸茶水,他又扭伤了后腰,之后……他就这样在床上醒来,其余的事都不记得了。
糟糕,新婚夜就这样睡过去了,她没生气吧?
他艰难地起床,背痛得要命,但幸好没有宿醉,目光落在身畔空枕上,枕上有个算盘,他认得,是侄子以前学珠算用的算盘,侧边还刻着“曹仲”。
他困惑,这东西为何会在这里?她怎么找到的?这是她对他把新婚夜睡过去的无言抗议吗?为什么偏偏是算盘?
他盥洗后下楼,厨房里没人,桌上用纱罩盖着几碟小菜,电饭锅里有保温的稀饭,他喝了一碗止饥,就踱到客厅找夏香芷,她不在,倒是曹家三代都在,一大早就在泡茶喝。
他问:“香香呢?”
“茶园那边有事,赖伯刚打电话来,她在院子里讲电话。”曹爷爷瞧着他“不良于行”的模样,大皱其眉,“你的腰是怎么回事?”
曹季海立即噗哧笑了,曹仲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曹冠珩含蓄地瞄了二弟一眼,暂时没有任何表示。
在场都是男人,而且是“宁可亏错、不可放过”的贴心家人们,他的任何解释只会被抹黑曲解,曹亚劭遂简洁道:“旧伤复发。”
“我曹某人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挡头”的儿子?”曹爷爷很沉痛,家门蒙羞啊!新婚夜就伤到腰,这说出去还不被笑死吗!
“说不定二哥是太有“挡头”,不知节制,超越一夜七次的境界,就乐极生悲了。”一夜七次的梗不拿出来用一下,曹季海就是浑身不对劲。
“二叔,你这样是不能当我的榜样的喔。”曹仲笑嘻嘻地跟着落井下石。
难得在家的曹冠珩抬起俊秀黑眸,他和曹季海的温文相貌都像亡母,曹季海就是嫩一号的他,但他气质较为成熟,像忧郁的古代书生,即便在家中,他的服装照样一丝不苟,整洁得略带神经质,他望着二弟,文雅地扬眉。
“我了解。”语气涵义深远得很欠揍。
你了个屁!曹亚劭咬牙,不可以在新婚第一天就暴打大哥,看在大哥为他的婚礼出不少力,他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们家好久没办喜事了,爸又特别喜欢香香,就提议给你们准备新婚礼物。”曹冠珩向儿子点头,示意他先将礼物拿出来。
他们特地准备了礼物?曹亚劭惊讶,原来他们不是只会亏他嘛!
曹仲拿出一个小纸袋,热情地说:“二叔你一定喜欢这个!”
曹亚劭很感动,但往纸袋里一瞧,顿时无言,他拎出袋中物,是一件俗艳到有剩的男用内裤,黑丝质料,前绣龙、后绘虎,十足黑道风。
“内裤不难买,但是为了“龙精虎猛”这个好口彩,我找好久喔!二叔,祝福你穿上它之后,往后腰力一帆风顺!”
不予置评,侄子的品味和成语造诣都差到让他悲愤。
“你二叔的症头已经不是好口彩能救的了,要送有实际效果的啊!”砰一声,曹爷爷把一瓶酒重重顿在茶几上。“这是我一位军中战友的秘方,每晚喝一小杯,夜夜都“乒乓叫”,这是用虎鞭、鹿茸——”
“反正就是壮阳药酒。”曹季海悠悠批注。“我送的跟爸差不多,也是实用的东西。”他取出一幅小画框,闪亮的玻璃里嵌的不是画,竟是医师处方签。
曹亚劭眯眼注视药方内容。“五年份的……蓝色小药丸?”
“假的啦,这张是我用计算机软件做的,好玩而已。”曹季海笑了,目光闪闪地拿出真正的礼物。“我送的是这个——护腰带,如何,很实用吧?”
“……你可以不要再拿我的腰作文章吗?”
“我送的是朋友编的书。”曹冠珩拿出一个颇有份量的长方扁纸盒。
大哥是斯文人,肯定不像其他人这么露骨,曹亚劭重燃期待,打开纸盒,里头神秘的黑皮封面没有书名,他翻开,一看到内里图片,骤然瞠目,“砰”地合上书,俊脸微微红了。他瞄瞄侄子,再瞄瞄大哥,长叹一声。
“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啊。”他错了,大哥当然不露骨,而是深藏不露,父子俩选的礼物虽然有等级之差,但同样教他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