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待太子派遣在狼王府中伺候的奴仆也一视同仁,从未有任何打骂甚至凌辱行为。
狼王唯一一次吼下人被她瞧见过的,就是她上次溜回苏府,他回房找不到她因而大发雷霆的那一次。
可是那一次,她心底隐约感觉得到他是心慌着她的不见踪影。
“他待我好。”小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大小姐,大王他待我一直很好,他还烤大雁给我吃;虽然烤焦了,但是还是很好吃……他是待我好的。”
苏福儿静静地凝视着她,清楚看见了她脸上淡淡晕开的幸福光芒,不由得志得意满地咧嘴微笑。
嘿,本姑娘果然算无遗策。“那你还抱怨什么?”知足常乐呀,妹子。
“小宝不抱怨,只是……”小宝低下头,声音弥漫着淡淡的凄凉。他要了她的身子,却没爱上她的人。
而且他这一生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是怀抱着何种情感默默遥望着他。
“只是什么?”
“小宝对不起大小姐,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国家……”
她甚至……对不起狼王。
因为她一开始便是有目的的接近他,是个心怀不轨的卧底,她辜负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待她的好,可是她却什么事也办不好,什么事也没法做……
“你把人家吃了,不代表就对不起我呀。”苏福儿凉凉地道。
“大小姐,你不用安慰我了,”她内心涨满了惭愧挣扎痛苦和自责,还把一切搞得一团糟,不禁泣然垂泪。“小宝这些日子来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非但忘却了身为奴婢的本分,还霸占了大小姐未来要和番征服的夫婿,小宝该死……”
“你、你──你气死本小姐了!”苏福儿眼皮抽措、嘴角抽筋,不由得火冒三丈。“说了几千几万次要你争气,你全把我的话当放屁了是不是?什么该做不该做,什么该死不该死,什么奴婢什么本分:……”
“大小姐?”小宝被她突如其来的滔天怒火吓住了。
“要跟你说几次你才会记得?咱们女子天生贵不可言,那些臭男人是什么东西,值得咱们在这儿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地抢来又抢去?”苏福儿咬牙切齿,满眼杀气腾腾。
“可是大小姐你不是说……”小宝吓傻了,泪珠在眼底打滚,愣是不敢掉下来。
她有点怕大小姐会在盛怒之下失手把她给掐死。
“我是要你去当卧底,要你打探伊格猛的兴趣喜好,我没让你为了他哭断肝肠,丢不丢人哪你?”苏福儿越想越不爽,忍不住赏了这不争气的小丫鬓一记爆栗子。“笨!”
“好痛……”小宝抱着脑袋瓜哀哀惨叫。“大小姐,小宝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眼泪是女人最大的弱点,”苏福儿美丽小脸狰狞一笑。“在没整死他们这些男人前,绝、对、不、准、示、弱!”
“……是。”还在抽噎的小宝赶紧捂上嘴巴,半晌后,还是忍不住小小声问:“大小姐,你真不怪我吗?”
苏福儿沉默了一下,蓦然绽出一朵不怀好意的笑。“怪,怎么不怪?”
“呜呜呜,大小姐对不起…”小宝又开始泣然欲泣了。
“好了好了,”苏福儿揉了揉隐隐作疼的鬓边,许久未见这动不动就掉泪的小丫鬟,一时还差点忘了她的哭功惊人。“我说了怪你,可没说不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呀。”
“哈?”小宝哽咽抬头,一脸茫然。
苏福儿晶莹如玉的脸上笑意好不灿烂。“附耳过来。”
“噢。”小宝乖乖将耳朵凑靠上去。
苏福儿小小声地咕哝了几句话,但见小宝原来苍白的脸蛋瞬间炸红了,像是快惊昏过去。不、不不不……不可以的啦!
伊格猛专注地听着屠那禀报小宝的行踪,沉默了片刻,随即深富兴味地挑高一眉。“这么说她是苏府派来的?”他若有所思地微笑问道。
“属下有同感。”
“苏达海竟有如此胆识,本王还以为他只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老酸儒呢。”他轻讽地撇唇笑着。“不过他派来的竟是小宝这等角色充当卧底,实在令本王不得不怀疑他的确老眼昏花得很严重。”
“小宝!”
伊格猛不是滋味地瞪了屠那一眼!小宝是随便给人叫的吗?
屠那岂会看不出主子的眼色,连忙改口:“呃,属下是说那小马僮除了昨夜夜奔苏府停留了三个时辰方归外,近日并无其它特殊反常举止。”“早知她是个笨得可以的老实头。”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容错认的疼惜。“本王在寝房枕下特意放了一方仿造的汉军虎符,书册里夹了张京城布兵图,她却浑然未觉,一无所察。她是个糟糕透顶的卧底,本王至今仍不知她究竟是混入狼王府做甚的?”
屠那警觉地望着主子,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大王好似对那小马僮太过关注了些……
“屠那。”伊格猛眸光如电地扫向他。
“是,大王。”屠那一颤,垂手恭立。
“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的语气虽淡然,慑人威严丝毫未减。“就算本王要她,也不会改变任何事。”
“屠那绝不敢质疑您的任何决定。”屠那神情紧张地跪在他面前,急急解释。
“你是本王最亲近的心腹,本王不会瞒你。”伊格猛直率豪迈地坦言道:“本王会带她回狼讫。不管她是太子抑或是苏府的人,此后,她就只能是本王的人。”
大王的意思即是,从此以后小马僮归他罩,所以全狼讫国勇士也必须将她纳入保护的范围内。主子此言既出,忠心耿耿的屠那自然无二话。“是,屠那明白。”
“很好,”伊格猛目光深沉,缓缓开口:“昨夜皇宴上,本王借故向太子提起,请朝廷归还前朝自我父王手中占夺而去的麓野八州。”
屠那眼神掠过一抹喜悦之色。“太子怎么说?”
“太子藉词皇上仍在病中,此等军国大事未敢自专,因此满面笑意歉然地说了几句拖延的场面话。”虽然表面上他昨夜是棋差一着,寸步未进,但是伊格猛深邃的眸光里却难掩一抹愉悦,胸有成竹地道:“就让他以为本王虎视耽耽的是麓野八州方圆千里版图吧。”
声东击西,以退为进,是他们奸险汉人最爱用的招式。
他身为狼讫族大好男儿,自然是不会错失利用“他山之石,可以攻错”的大好机会。
“吾王英明。”屠那至此也宽心不少,紧绷脸色略微松弛地一笑。
王果然是王,是他们狼讫最精明卓绝的共主!
“现在饵已下,就看太子和十九皇爷上不上钩了。”他闲适地往椅背一靠,阳刚的男性脸庞充满着霸道的狂猛气息。屠那笑着正要回话,伊格猛突然又问了一句!
“对了,你知不知道女人都喜欢什么样的礼?”
屠那的笑脸瞬间一僵。
“怎么?连你也不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礼?”他的语气大为不满。
“属下……”屠那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咳了声。“可以去打听汉人姑娘最喜欢人家送她什么。”
“很好。”伊格猛面色缓和些许,点点头。“本王就是那个意思。”
“那……”
“你还在等什么?”他可是很急的。
“呃,属下马上去办!”
第9章(1)
春夜,半暖半凉,月儿静静,花香隐隐。
犹是男装打扮的小宝抱着柄竹扫帚,坐在马房前的石阶上,望着夜空中那一抹皎洁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