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的谁?”
  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质问。
  她愣住,嗫嗫嚅嚅地说:“朋……朋友。”
  “很熟吗?”
  这可考倒她了。也许算是很熟,但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到底该回答是或否?
  半晌,她歪着头,道:“应该算熟吧……”
  “那好,”女人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他现在醉死了,你可以过来把他带走吗?”
  “醉死了?”关苡洁先是愣住,随即如梦初醒,“那、地址呢?可以麻烦把地址给我吗?我抄一下……”
  她手忙脚乱地找寻着纸笔。
  抄下了店名地址之后,关苡洁挂了电话,看着那串文字,她有些茫然,脑海里尽是那陌生女子的声音。
  她是谁?是宇辰新的女伴吗?他们是一起去狂欢作乐吗?
  倏地,她回过神来——不,不对,现在先别想那么多,应该要赶快过去把宇辰送回家。思及此,她匆匆披上外套、拿了字条与钥匙之后就冲出门了。
  她赶到了对方所告知的地点。
  昏暗的环境、闪灿不停的舞台灯,震耳的电子舞曲、还有忘情狂舞的男男女女。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到吧台边,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
  他趴在那儿不动。
  “请问……”她唤了隔壁的女人一声。
  女人闻声回过头,那眼神带着一抹打量的意味。
  “就是你吗?”女人问,“电话里的那个……”
  “对,是我。”
  “你好,我叫何韵璇。”美人伸出玉手,“我是他前女友。”
  关苡洁考虑了两秒,也跟着伸出自己的手。
  两人互相握手问好之后,何韵璇又问:“我叫不醒他,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把他扛上计程车?”
  “呃……”她歪着头,想了一想,道:“我试着叫醒他看看好了。”其实是她私心不想让别的女人碰他的身体。
  何韵璇耸耸肩,不以为意,一副“你请便”的表情。
  “宇辰,”关苡洁靠进他的耳边,唤了他的名,“任宇辰?你是醒着的吗?你听得到吧?”她戳了戳他的肩膀。
  “没用的啦,我看就算拿水泼他,他也不见得会醒来。”何韵璇在旁边笑了一声。
  关洁抿抿唇,只能陪着苦笑。
  但任宇辰并非完全没有意识,事实上,他有闻到她身上持有的淡淡香气。是作梦吗?任宇辰皱了皱眉,缓缓抬头,一睁眼就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
  “不会吧?真醒了?”何韵璇讶异。
  看见他的双眼因为酒精而布着血丝,关苡洁好心疼,却又气他找别的女人到夜店里喝了一整夜的酒。
  “你可以自己走吗?”她勉强微笑,伸手要去扶他。
  瞬间,那男人搂着她的画面窜上任宇辰的脑海,他不由自主地拨开她的手,“你来干什么?”
  在理智下被压抑住的怒火,此刻就像是被解放的野兽。他睨了她一眼,别过头,不愿在这个时候看见她,亦不愿意让她看见这时候的自己。
  “回去,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他又道。
  何韵璇在一旁看得傻眼,她从来不曾听过或是看过任宇辰用如此严厉的口吻说话。
  可是那“严厉”却狠狠地在关苡洁身上砍了一刀。
  “我是来接你的……”她咬了咬下唇,强压情绪。
  “是啦,我找她来的,谁教你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何韵璇了了圆场。
  “不需要。”他拿起刚才喝一半的酒杯,又饮了一口。
  “你喝成这样,开车很危险。”
  关苡洁是真的担心他,然而她的关心却像几百支细针,扎在他身上。
  跟别的男人相好就不要来关心他!他差点儿这样吼出,但他没有,他只是重重摆下酒杯,发出了巨响——幸好店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安静的地方。
  关苡洁僵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连何韵璇都愣在那里久久。
  半晌,何韵璇回过了神,尴尬地笑了一笑,伸手按住他的手臂,意思意思地摇了一下,道:“嗳,好了啦,你也别这样。好歹人家是三更半夜过来要送你回家,你怎么对人家这么——”
  话未说完,语尾被吻进唇里。
  他吻了她?
  关苡洁像是被甩了一巴掌,很痛的一巴掌。她差点儿就要转身跑开,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冲出来,她一定早就跑开了——
  “你干什么?”
  在关苡洁来不及回神之际,不知从哪冲出来一个男人,二话不说就推开了任宇唇。
  毫无预警被推了这么一把,他摔了出去,酒杯碎裂。
  所有事情的发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像是本能反应,关苡急冲上前,蹲在他身旁,“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头?”
  “志鸿!”何韵璇惊叫一声。
  “你!”男人怒不可遏,指着女人兴师问罪,“你这个女人!才分手一天你就搭上别的男人,这才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吧?”
  “我?我跟你分手?”何韵璇也不甘示弱,“你脑残了吗?我记得提分手的人好像是你吧?”
  莫名其妙上演了一场谈判秀,众人纷纷聚上来围观,但关苡洁顾不了看别人的闹剧,她使劲了些,试着将他搀扶离地。
  “别过来,有碎玻璃……”他却一副要把她挡开的样子。
  “先顾你自己!”她斥责了他一声。
  突然,她摸到了他手臂上的湿滑。她先是愣住,随后立刻知道了那触感是什么东西来着。
  “你流血了?伤口在哪?”她慌了,那摸起来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流了半公升的血。
  “没关系,应该是小伤。”他站起身,感觉头好晕。
  “小伤”她终于忍不住怒火飙涨,也许是气他刚才吻了别人,“我带你去医院。”说完,她搀着他就要走。
  “没那个必要……”他甩甩头,试图甩去晕眩感。
  “你给我闭嘴!”
  关苡洁骂他,埋了他的单,板着一张脸硬带着他走出夜店,站在路边等着拦车。
  冷风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你来干什么?”他问。
  “你刚才问过来。”
  “你不该来的。”
  “这你刚才也说过了。”
  “我真的不需要去医院……”
  “醉成这样的人有什么判断力?”她睨了他一眼,别过头去,“至少我还比你清醒。”
  听了,他嗤笑,最后还是乖乖一了嘴。
  到医院后他缝了十二针。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她终于把他年进家门——他的家,不是她的。
  她让他躺上床,拉好棉被,本想直接离开,却见他皱着眉,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于是她私心地又多留了一会儿——“担心”似乎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想陪着他”才是真的。
  他不停地出着冷汗,她则不停地以温热的毛巾辐他轻拭着额头、颈部。
  “好痛……”他突然低呼一声,像在呻吟。
  “怎么了?”她坐在床边,趴在他身旁,忧心地看着他。
  气他是真的,可是心系于他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头好痛……”他眉头紧锁。
  “可是你喝了好多酒,现在不能吃止痛药吧?”她觉得自己好像白痴,干嘛跟一个喝醉的人解释这么多?“手痛……”换了个名目。
  “谁教你要亲别人的女朋友。”她叹了口气。
  “女朋友……”他翻了个身,侧卧着,“女朋友……我女朋友是别人的女朋友……”
  她皱了眉。他是在胡说八道什么?
  “前女前……”他努力睁开眼,看见了关苡洁的脸庞,仍然不知所云,“前女友吗?是前女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