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苦涩全化作泪水滑落眼眶,跟打在脸上的雨水和在一块,交织出她无法言语的心痛。
难道她太爱他也错了吗?
就在她无语问苍天时,突然听到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传来——
“阿哲!你不要走。”
一个年轻男孩从骆可薰身旁的店家走出来,身后有个年轻女孩追着。
男孩回头对那女孩怒道:“跟你在一起逼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女孩拉着男孩的手哭求他,“不要走,我爱你!?”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不然也不会硬把我留在你身边。”男孩一把甩开她的手。
一瞬间,骆可薰仿佛听到傅维庸冷漠的嘴里说出同样的一席控诉,让她蓦地怔然。
她的视线对上男孩正好回过头的脸,脸上那决然的表情,在骆可薰来得及反应以前,女孩已经又追上他。
看着在雨中拉扯的两人,骆可薰久久无法回神,更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在雨中走了多久。
夜里的雨越下越大,她的双腿像是走到麻木了。
对于怎么回到住处,骆可薰已经没有记忆了,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躺上床的。
深夜,她在高烧中醒来,喉咙的灼烧和不舒服让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发烧,希望能有个人在旁边照顾她,却发现自己孤零零的躺在豪华公寓里。
公寓四十几坪称不上大,但是位在黄金地段上,每坪要价八十几万,里头的装潢也都是经过严选。
不是因为傅维庸对她的重视,而是为了要对父亲有个交代,当初他也是基于对父亲的敬重才勉强娶她。
一个人发着高烧躺在房间里,骆可薰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是病死了,恐怕也要等上些时间才会被发现,他才愿意回来。
没错,她确实是做到了当时对母亲的承诺,嫁给一个在各方面都让人满意的男人。
唯独忽略了——这个男人并不满意她,甚至是厌恶她。
意识模糊间,她的泪水滑落了眼眶,眼前仿佛又掠过不久以前男孩甩开女孩的手,回过头时那一刹那脸上决然的表情。
那画面像把尖锐的匕首一刀刺进她的心坎里,痛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男孩的那些话虽然不是在对她说,却让她有种错觉,是他以着决然的态度在对她做出最严厉的控诉。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回头审视这一年多来的婚姻生活,她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不放弃地想讨好他,到渐渐的被失望跟沮丧的情绪所取代,最后终于演变成愤怒。
像今天这样疑神疑鬼,甚至是泼妇骂街的行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的自己别说是他,连她都觉得讨厌。
不,或许该说是更早以前的自己,过去的这二十三年以来,她一直是这么任性跟不懂事。
只是以着自己的角度去想事情,从来没有顾虑到别人的感受,对他是这样,对两个嫂嫂当初也是如此。
是她错了,错在对爱情太过无知,才会以为两个条件相配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原来真正的爱情讲求的不是条件,更不是什么门当户对,而是两个人心意相属。
泪水源源不绝地滑下骆可薰的面颊,除了心痛,这也是成长的泪水,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第2章(1)
一早的医院研究室里,余世华才走进来,居然又看到好友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盖了条单薄的被单。
在这样的冷冬里,要不是医院里有室温调节系统,怕是老早就冷死了。
余世华不以为然地走过去,动手摇醒好友,“维庸,起来了。”
在沙发上躺了一夜的傅维庸显然没有睡好,张开眼睛后眉心无意识地蹙起。
“告诉过你多少次,别老是睡在研究室里。”
傅维庸掀开被单坐起身,蹙起的眉心是他无法摆脱的郁闷,“现在几点了?”
“早上七点半。”余世华看着他睡皱的衬衫跟长裤,“堂堂的医院皇太子搞到像你这样,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傅维庸嘴边掠过一抹对自己的讪笑,“皇太子又怎么样?”缠在他身上的束缚依旧无法摆脱。
好友心里的苦余世华是唯一知道的人,两人也都是骆父的得意门生,所以无法对骆父说出真相。
知道他多半又是因为妻子的关系在不开心,余世华也无从劝起,毕竟有哪个男人愿意被迫娶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真的不行就坐下来跟她好好谈过。”协议分手也好过好友这样折腾自己。
“你觉得可能吗?”傅维庸抬眼看他,质疑这个可能性。
如果坐下来谈就能解决,他也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以医院为家,当初她更不可能那样处心积虑将他灌醉弄上床。
乍见到恩师夫妻的当下,他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事情过后,整件事的轮廓才逐渐鲜明——他被设计了,什么失恋买醉根本都是骗人的。
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当成妹妹在疼的她会是个充满心机的女人,震惊过后席卷而来的愤怒就是他这一年多来的心情。
为了顾全恩师的颜面,他不得不隐瞒真相咬牙娶她,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善待她。
打从两人正式结婚的那一刻起,彼此折磨就注定是这段婚姻不可避免的宿命。
余世华被好友的话给问住了。确实,如果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就能解决,事情也不可能演变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根本安慰不了他,余世华最后叹口气表示,“好歹也回去换套干净的衣服。”虽然知道他根本不想回去。
“没那个必要。”傅维庸一口回绝。
“再怎么说医生也是服务业,也得顾及上门客人的观感。”
“医生讲求的是专业。”
“专业也好、服务业也好,看你现在这样活像个流浪汉,还是回去换套衣服吧。”余世华将好友从沙发上拉起。
傅维庸虽然不情愿,最后还是勉强的走出研究室。
打从搭电梯上楼的那一刻起,一股嫌恶的感觉便又不由自主地爬上傅维庸的心头,尤其是在推开自己住家公寓大门的刹那。
预期中像麦芽糖的女人并没有黏上来,不免让他感到一丝意外。
这一年多来,只要他一踏进这个门,那女人就像蜜蜂见着蜜似地跟前跟后沾着他不放。
甚至在他都已经摆明不会碰她之后,她依然厚颜无耻地爬上他的床。
等到他冷漠的将她一把推开,换来她的又哭又闹,他才无情的冷笑着。
如果娶她是掉进地狱里,那么他们两个人就一起在这地狱里受折磨吧!
虽然感到一丝意外,但傅维庸根本不想了解她,只打算回房换套衣服就离开。
房间门一开才发现躺在床上的骆可薰,他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后,径自走向衣橱。
或许是被他进房的声音给惊醒,骆可薰微微颤了下眼睑,“维庸……”半梦半醒间虚弱地叫着他的名字,不确定他是否回来。
傅维庸根本不理会她,从衣橱里拿出一套衣服开始换装。
昏沉的意识慢慢清晰,渐渐的确认声音并非幻听后,她张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还有背对着她的丈夫。
“你回来了。”她忙想坐起身,却因为没有力气而无法如愿。半夜时吞了一颗退烧药,高烧退了,但体力还没恢复。
背对着她的傅维庸只是换衣服,自然也没有看到她吃力想起身的模样。
等到他终于换好衣服,骆可薰也才勉强地坐了起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