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不过他们,但她可以让自己消失,只要她消失了,他们就会放弃,独孤晦玉也才会死心。
在瞧见她痛苦的神情时,独孤晦玉立刻明白她做了什么。
“不!”他嘶声大吼,惊恐地抱住她。
她在他怀中倒下,看着他惊惧的表情,他是在为她的死而伤心,还是为自己的目的失效而悲劫呢?恐怕是后者吧。
“你这个傻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又是怎样呢?
她一定是哭了,因为他在帮她擦泪,还不停地对她大吼。
“解药呢?快吃解药!我不准你死!明白吗?不准死!”
李慕怀和贺青雁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全都紧张地上前。她投看他们,所以不晓得他们的表情,她只是一直望着独孤晦玉,直到模糊的视线变黑之前,她始终望着他。
下一回,师父派她什么任务都行,但她不要下山了,不要喜欢上任何人。
一次就够痛了,她这只小兔子再怎么训练,也长不出虎豹的尖牙利爪的。
她闭上眼,任由独孤晦玉吼叫或摇晃她,她也无法回应,最终失去了意识……
她死了?
独孤晦玉不相信,立刻运功将内力传给她,非要她回魂不可。
李慕怀和贺青雁见状也是一惊,全变了脸色,他们想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至此。
李慕怀忙掏出一颗药丸,要给她服下,但被独孤晦玉制止了。
“你想做什么?”杀人的目光狠狠瞪向李慕怀。
“当然是救她!这是我山庄视若宝物的大还丹,说不定有用。”李慕怀也不客气地回瞪他。梁静服药自尽,他与独孤晦玉同样震惊紧张。
一旁的贺青雁忙道:“不要吵了,快给她服下,迟了就糟了!”
独孤晦玉听了,心知他说的对,李慕怀投道理害梁静,遂将大还丹拿过来,强迫梁静吞下。
这时候三个男人的意见是一样的,都想救她。不管他们的目的为何,没有人真正想伤害她。
“妹子,你这是何苦?我绝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找到令师而己,你快点救自己,我……我放弃找你师父就是了,好吗?”
贺青雁说不难过是骗人的,梁静毕竟对他有思,只不过江湖奇人令狐绝的武功秘岌,是练武之人的宝物,他想得到乃人之常情,但绝非大恶之人,怎料到梁静妹子做得如此绝,连命都可以不要。如此重情重义之女子,他心中也甚是佩服,并且感到羞愧。
贺青雁说的话,梁静听到了,因为在弥留之际,她的唇边弯起淡淡的浅笑。
独孤晦玉不停地将真气输给她,但不管他怎么做,她仍是渐渐的没了生息,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最终,她还是撒手人寰,留给他们的,是无法接受的结局……
当她缓缓苏醒过来时,曾想过会不会被丢弃在荒野问?若是如此的话,便好,因为她身上的毒物可以驱虫防蛇,虎豹和狼群也不敢碰她,可以留个“全尸”。
最大的风险就是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在棺材里,或是被人埋在太探的土石下,爬不出来。所以非到万不得己,她是绝不用假死药的。
没错,她吞下的“会阎王”是假死药,五日后,便能自己苏醒过来。
不知道醒来后是什么下场?她想想,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那三位投良心的男人投这种闲工夫买棺材的,顶多用土把她埋了。
若是如此也好,她只要从土里爬出来起死回生就行了。
“你括过来啦,我的好徒弟。”
咦?
在她意识刚回复,仍然迷迷糊糊的时候,夹然传来情晰熟悉的嗓音,让她一颗心猛跳了一下。
这声音……这说话的口气……不会吧?
她完全情醒了,当睁眼看到那张清俊雅致、秀美儒雅得如同天人一般的面孔时,她整个人半坐起身。
“师父?”坐在她面前的男子,唇瓣正微微弯起漂亮的弧度,魅惑众生的浅笑一如春暖花开般绽放,总是好看地挂在嘴角,窗外洒进的阳光照得他一身熠熠光华,一头乌黑的长发仅以简单的蓝带系在身后,脱俗不羁的气韵中带着优雅超凡,一双擞艳的星眸温柔地望着她。
“正是师父我。你这个小调皮,原来偷看了我的药书,学会了熬制“会阎王”。”令狐绝轻捏她的鼻子,言语举止中,尽是师父对徒弟的宠溺。
梁静依然怔怔地看着师父,大概是太讶异了,她没想到死而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师父,所以还柞在呆愕中。
“怎么了?吃了“会阎王”的假死药,魂还投回未吗?”令狐绝笑道。
梁静像是终于醒了,魂魄也回来了。
“师父!”她激动地扑上前,像个孩子似地投入师父的怀里。
“师父,我、我好想念您嘱!”
她是说真的,在逍遥峰时,她可能会躲着师父,避免师父又出了什么考验来考她,可是这一回下山,好似千山万水的感觉,再次见到师父有恍若隔世之感。
令狐绝笑笑地抱抚她,轻拍她的背,如父亲对女儿一般的抚摸她。
“不过才两个多月不见,就这么想念师父?”
怀中的小脸抬起来,很认真很认真地重述一次。
“是真的!师父,这两个多月,对我来说就像两年多那么久,见到师父,我好开心W”
平日性子沉稳安静的静儿,难得会这般对他率性纯真的撒娇,不枉费他安排她下山一趟。呆然徒弟要受受苦,才会想念师父的好啊!俊美的墨眸漾着得意的奸笑。
她有好多话想问师父,她想问师父是怎么找到她的?她假死了之后,师父又是如何把她带到这问陌生的小屋的?师父是不是久投见她回来,因为担心她而找来的?好多好多问题想问,但尚未问出口,师父就先对她提出了问题。
“这趟下山,可有新鲜事要说给师父听?”
师父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想起了伤心事,立即悲从中来,心中的委屈和苦楚化作两行泪水,“哇”一声地哭了出来,她终于可以趴在师父怀里好好大哭一场了!
令狐绝什么也投问,只是任由她哭,不时地轻拍她的背,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眼底的慈爱流泻无遗。
他知道,她受委屈了,江湖世道的险恶,他怎会不知?世问情爱的牵绊,怎能断得了?
就算不问其中缘由,他也能明白。这一趟下山磨练,是他起的由,自然明白她所受的苦。犹记得当年他捡回这孩子时,她年纪尚小,却不哭不闹,安静的性子让他心疼,怕她太压抑,总是想办法逗她哭,偏偏她惜泪如金,就算把她丢到蛇窟,顶多掉个一、两滴眼泪就没了。
令狐绝不禁莞尔,还是独孤晦玉有办法,竟让他的小静儿哭得如此伤心。
梁静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好似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哭完似的。大哭一场后,总算舒服多了,她的眼睛和鼻子全都哭红了,虽不像适才那样哭得声嘶力竭,但还是抽抽噎噎的。她以为师父会问她原因,可师父却什么都不问,反倒扯开了话题。
“你可知,师父为何自幼专拣你们最怕的事来训练你们?”
师父沉稳温柔的嗓音,有一股安定心神的力量。
她想了想,摇头。
“徒儿不知,但徒儿知道,师父必然有师父的用意。”令狐绝疼惜地轻抚她的发,才轻轻对她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亦如一把刀,锐利的刀刃可以杀人,亦能救人,正那之分不在刀刃,而在人心,要杀人或救人,端视人心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