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抓住她问个分明,但他知道,她不会多说,只会用那双清澄透明的眸子安静地瞅着他。
韩非涩涩地苦笑,低唇吻了下妻子柔软的脸颊。
“我们睡觉了好吗?”
“嗯。”
他拥着她躺下,手臂占有地枕在她后颈,她柔顺地躺着,几乎是偎靠在他怀里。
这样睡其实不怎么舒服,尤其她娇软的胴体对他而言简直是翻天覆地的诱惑,能够贴着她拥抱她,却必须克制自己不能对她做爱做的事,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考验。
要做也是可以的,他知道她会接受,但他不要一个毫无自主意识的娃娃。
他要那个会打他、骂他,会温柔地迎合他也会倔强地反抗他的方楚楚!
再也回不来了吗?
他永远失去她了吗?
韩非忧郁地寻思,渐渐地意识昏沉,坠入梦乡,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自己踢开了被子,而身边人悄悄地撑起上半身。
睡到一半喜欢踢被子,是他从小养成的坏毛病,之前方楚楚如果夜半发现了,总会温柔地替他盖好。
但这回,他闭着眼,感觉到寂静的夜里她细微的呼吸,他知道她醒着,正看着他,却迟迟不替他拉拢被子。
她看着他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屏息地等着,等她替他盖被,但等到的是她又默默地躺回去。
他失望了,眼眸隐约地感到剌痛。
他转过身,展臂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隔天早上起来,两人四肢交缠,他一手环着她腰际,一条腿勾着她小腿,不用说,他男性的本能也呈现敬礼状态。
他迷糊地睁眼,迎向她朦胧水润的眼眸,她看来早就醒了,不躲也不闪,由他揽抱着。
“嗨,早。”他哑声扬嗓。
她点点头,“早。”
他看见她粉颊染成一片蔷薇色,猜想她也感觉到了他坚挺的yu/望,有些尴尬地放开她。
“抱歉。”
她没说什么,慢慢坐起身,他以为她会马上下床,但她却坐着不动。
“怎么了?”他问。
她静定地凝睇他,他怀疑他在她眼里捕捉到一丝羞涩。
良久,她终于轻细地落话,“要我帮你吗?”
“帮我?”他愣了愣,两秒后,恍然大悟。
她的意思是要替他解决生理yu/望,他之前曾耍赖要她帮忙……
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可最终,韩非仍尽力捉住残余的理智。
“不用了。”
在她未能对他敞开心房以前,他不想将她当成发泄的工具。
他翻身下床,“饿了吧?我做早餐给你吃。”
他想对她好,想证明自己真的很爱很爱她,替她按摩、为她做早餐,他笨拙地做着自己不擅长的事,只盼得到她一个微笑、一句鼓励。
但她什么都不说,也不对他笑,只是默默地吃着他做的培根蛋三明治,到头来这就是他唯一端得上台面的料理。
就连咖啡,也煮得过分酸涩了,很难喝。
他顿时胃口尽失,放下咖啡杯。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她似乎很讶异他会这样问,秀眉微挑。
“要出门吗?”
她摇头,“我会待在家里。”
“你这阵子几乎天天待在家,不觉得无聊吗?”
“不会。”
不会才怪!
她真打算就这么一辈子把自己锁在一个毫无情趣的婚姻里吗?
韩非暗暗咬牙,深吸口气,“你出去旅行吧!”
“什么?”她怔住。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出去走走吧!看要自己一个人玩也好,找朋友也好,趁跟我分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
“想什么?”
“想你是不是还要跟我在一起。”他深深地注视她。
她蹙眉,眼神闪过异样,“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提出离婚吗?”
“我可没同意。”他郁郁地回话。
“你不提,我也会提的,如果你继续用这种态度面对我们的婚姻,那我宁愿跟你分手。”
她默默用手指扣紧咖啡杯把手。
“我给你选择的机会,如果三天后,你认为自己还是没办法相信我,那你就走吧!”他顿了顿,语声异常干涩。
“我会放你走。”
她直视他,羽睫轻颤如风中的雏鸟。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他意味深长地点头。
第9章(1)
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我知道你爱她,比爱我更多,可是我敢说,这世上没有其他女人比我更爱你,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你不相信我吗?那我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我可以掏给你看!
我不是疯子,不要这样说我,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很爱你……
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那,你去死吧!真的爱我,就证明给我看。
车灯耀眼,刺得她睁不开眸,她被高高地抛起,然后重重地落下……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静夜,惊醒挣扎于梦境边缘的方楚楚。
她悚然坐起身,冷汗涔涔,浸透了睡衣后襟,脸上也都是湿湿凉凉的汗水。
她又作恶梦了。
又梦见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梦见那个残忍地命令她去死的男人。
她知道,这其实不是属于自己的梦,是那个把心脏留给她的女人,同时把梦魇也留给她。
“田晓云,那个男人是谁?究竟是谁那样伤害你?”她喃喃低语,问着一个早己不在这个时空的女子。
当然,她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方楚楚幽幽叹息,轻巧地下床,来到窗边,拉开薄薄的纱帘。
窗外,明月圆满,银色的光芒洗着大地。
这是她离开韩非的第一个夜晚,才分开不到二十四小时,她便又作恶梦了。
果然自己是依赖着他的吗?
这些日子,她跟他吵吵闹闹,有时冷战有时和好,但只要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仿佛便能心安,能够远离那虚无可怕的梦魇。
那男人究竟有何许魔力?为何她明明要自己不能相信他,他仍是致命地吸引着她?
他说要给她三天时间,决定是否要继续和他在一起,她也听他的话出来旅行了,独自住在这间距离太平洋海岸只有数尺之遥的民宿,以为自己在月色海涛声里能够睡得很好。
以为,能够得到自由。
看来不是这样……
一声叮咚铃响,有人透过送简讯来。
会是他吗?
她心韵微乱,带着暧昧不清的情绪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点阅来看,发信人却是秦光皓。
是学长啊。
她迷惘地眨眨眼,说不清是失望或松了口气。
学长传了张照片给她,是今晚清透的月轮,他说他很想念她,问她睡得可好?
这阵子他每天都会传简汛给她,有时是照片,有时是几句话,看来他很想再见到她。
该怎么办呢?
她怔怔盯着手机,回忆起上次见面,她根本是落荒而逃,也不知怎地,对学长她似乎又害怕又有些异样的依恋。
总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他吧!
或许她该鼓起勇气,厘清自己对学长复杂的情感,她是不是对他……也有点动心呢?
韩非在行事历上空下三天。
这三天,他不安排任何一场手术,肩胛和肋骨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不影响他执刀,他不动刀,纯粹只是不愿自己因为心神不宁,而危害到病人。
他有预感,在楚楚离开他这三天,在他煎熬着等待她答案的这三天,他不可能百分之百冷静地为病人开刀。
别说开刀了,他整天都得咬着糖,压抑烦躁不安的情绪。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无法冷静的时候,自从成为医生,他便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摒弃所有的感情波动,一个会在病人面前表露喜怒哀乐的医生,不是个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