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她的婚讯,平息了一场很可能摧毁掉他模特儿前途的绯闻,也替他们之间牵扯不清的肉体关系,彻底设下停顿点。
从今此后,他和她,将只是毫无相关的陌生人。
回伦敦远离那场绯闻风暴已经半个多月了,黎兆雪镇日心神恍惚的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对订婚的大小细节完全不闻不问,任由长辈们去张罗筹画。
她的心好平静,静到宛若一谭死水,投再多石子也激荡不起半圈涟漪。
离开台湾前,她还找了大堂哥诉苦,可是爱情这种事,谁帮得上忙?大堂哥终究也只能语带叹息与不舍地给予安慰,并且承诺一定会支持她做下的任何决定,必要时,也会向爹地妈咪做柔性劝说。
听说,伊恩在她离开台湾之后,也动身飞往米兰,准备替一个国际知名品牌走秀。
看起来,没有她在,他过得更好。
握紧了手中的粉红玫瑰花,独自坐在花园温室中的黎兆雪牵起了一抹苦涩的浅笑。
“雪侬,天黑了,进屋吧。”
她别过头,看见身穿三件式深色西装的寇尔无奈地站在温室门外。
希望落空,她低垂的目光宛若即将没入黑暗的黄昏,落宾又郁郁寡欢。
“你的表情充满失望,因为我不是你期望看到的那个男人。”寇尔双手插放在西装裤口袋,慢慢地踱入温室。
“寇尔,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她掰下粉红玫瑰的花瓣,幽幽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但事情已经演变至此,没办法喊停了。”
“这些我都知道……” 她看向在身侧坐下来的寇尔,憔悴苍白的脸蛋挤出一丝强颜欢笑。“所以我才会在记者会上公布,这样一来,我也没有后悔退缩的余地,也不会再去想……那些事。”
“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寇尔望着被老园丁照料得美丽盛放的花丛,语重心长的问。
琴兆雪垂着脾,长卷发掩去了姣好美丽的侧颜,沉默许久才启唇:“我也不知道……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他了。”
“他不适合你。”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对他更无可自拔。”爱上他,也许将会是她此生唯一的叛逆之举。
一直以来,她都是爹地妈咪心目中的乖乖女,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都照着他们的计划走,养成了高尚优稚的品味,拿取了漂亮的高学历,拿管分公司,拓展了“露思”集团的营运版图。
一切的一切都按部就斑,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爱上伊恩,跟他同居,这些事情连她自己偶尔回过神,都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雪侬,忘了他吧。!”寇尔伸长了手臂,将她拥入侧怀。“即使你无法爱上我,但是我们在一起会很快乐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嗯,我知道,谢谢你。”她乖顺的任由寇尔拥着,像尊微笑的洋娃娃,美丽的大眼却漾动着浓浓的忧伤。
上流社会的婚姻关系,往往都是建立在门当户对上,或者是结合利益的商业联姻,爱不爱对方根本不是重点,貌合神离三四十年的夫妻大有人在,至少应该庆幸,她与寇尔从小一块儿长大,对彼此熟悉也感情深厚。
嫁给寇尔,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对她,对伊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或许也可以……把这份爱,彻底戒除。
第9章(1)
订婚的前一天晚上,黎兆雪百无聊赖地侧躺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面板上滑动。
突地,一阵震动宛如触电般惊醒了她。
美眸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她一瞬间呆住了,甚至很搞笑的揉了揉眼,害怕会是自己的幻觉,确认不是之后,她犹豫片刻才按下通话健。
“……伊恩?”她坐起身,心跳出现不规律的跳动。
“你在哪里? ”手机那端的男性嗓音很沙哑,而且听得出浓浓的疲倦。
“呃,我在伦敦的家里。”她无暇深想,担心的问:“你还好吗?是不是生病了?”
“嗯,病了。”因为见不到她,因为想她想得快发狂,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病了。
她心口一痛,玉手握紧了手机,焦急又问:“汪姊呢?她不知道你生病了吗?有没有看医生?不要因为嫌麻烦就到药局买成药,那对身体不好……”
“没有用。”
“怎会没有用?生病要看医生才会好得快。”
“我想你。”
吱喳不休的小嘴蓦然止声,她瞪大美眸,胸口剧烈起伏着,急促的呼吸声透过手机音孔,传到伊恩的耳里,稍稍化解了相思之苦。
“伊恩……”她沉默了几秒,嗓音微弱地低语:“你可能打错电话了,我是黎兆雪。”
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可能性—他病了,而且意识不清晰,导致拨电话的时候按错健。
“雪侬,我想你。”他沙哑苦笑,加重了语气。“我现在人在伦敦机场,想见你,所以来了。”
“骗人……骗人!”她捂住嘴唇,拚命摇头,眼泪如晨间的雨露滚下双颊。“你打错电话了,你找的人不是我。”
“雪侬……跟我走。”
不想再被影响已经沉淀下来的心绪,她扔开手机,双肩轻颤,颊容已经布满透明的湿痕。
已经对自己发过誓,要彻底戒掉这份爱,要将他戒掉,不要再想,也不要再爱,她手中的筹码已经耗尽,再也无法任他肆意挥霍她的爱。
他不能这样,先前表现出一副恨不得她离得远远的厌恶,却在订婚前夕忽然来了一通电话,就要她抛下一切跟他走。
她用自己即将结婚的讯息,掩盖过可能会摧毁他前途的绯闻,如果现在放弃,一切的努办就白费了。
她不要害惨他,更不要他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或者是偶发的一丝丝想念,就毁了他自己的星途。
黎兆雪抹抹眼泪,弯身检起被扔到地上的手机,荧幕上的通话时间仍在继续,伊恩还没挂电话,他还在等……
“伊恩?”她颤抖着哭过的细弱嗓音低问。
“我在。”
“明天……我就要订婚了,跟上次你见过的那个男人,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在一起很快乐”
“你跟他在一起很快乐?”他的声音像低音提琴,蓦然沉了好几个音阶,听在耳里,像是有重物压在胸口上,快使人无法喘气。
实在太熟悉他的性格与说话口吻,他这句质问充满了嘲讽意味,她的心也为之纠结拧起。
“我们很相配……”她强迫自己说出违心之论。“我爹地妈咪很喜欢寇尔,他对我很好……”
“难道每个对你好的男人,都是值得嫁的好对象?”他口吻瞬转为冷硬,甚至带着尖锐的凌厉,透过手机音孔,刺疼了她的听觉。
“我跟你……不适合。”闭紧了不断流出滚烫泪水的美脾,她抿皎着下唇,拚命压抑着想抛开一切跟他走的冲动。
“你明天订婚?”
“嗯……所以,回去吧,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我懂了。”
喀,嘟嘟嘟嘟……伊恩挂电话了。
他放弃她了,不会再来找她了。他的自尊心很强,绝对不可能再开口问她第二次,也不可能再拉下脸说这些话。
结束了。
黎兆雪颓然地倒落在床上,手机从指缝问滑下,滚落到地上,泪水沿着眼角慢慢往下流,浸湿了蕾丝枕套。
纤长的指头揪紧了被子,忍下想大哭的冲动,咬紧下唇,她想,这就是勒戒的痛苦过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