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席特助都这样说了,身为特助群里最幼嫩的菜鸟,还能说些什么?他只能很配合的做出一脸认真而荣幸的表情回道:
“没问题,您吩咐,我马上去办。”
方哥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精美信封袋交给他,并道:
“这是国家音乐厅的门票,你帮我送去给一位叫做叶知耘的小姐。这是她的手机号码以及地址,老板已经先打电话过去知会她了,所以她今天下午会待在家里等你把票送过去。”
“好的,我现在马上送过去。”既然人家在等,就不能耽搁时间。
“不急的,只要今天记得送过去就好了。我记得你说要去医院拿药的,不如你先忙完自己的事,再去办这件事。”方哥满意于沈如循良好的态度,但还是关怀了下他的病体。
沈如循看了下纸片上写的地址,道:
“先去叶小姐那边会比较顺路。”抬头对方哥道:“没事的,方哥。我这就去,等我将门票送给叶小姐之后,就发简讯给你。”
“那好,麻烦你了。”方哥朝他点点头,然后又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只白色信封,交给他道:“来,这个给你。”
“这是?”沈如循接过,不解地问。
方哥朝他眨眨眼,语气神秘道:
“这是不外传的员工福利。这张音乐会的门票,中等位置,因为临时必须跟老板去新加坡出差,这张票我用不上。如果你过两天身体有好一些,就去听音乐会放松一下吧。”说完,拍拍沈如循的肩膀。“好了,我得去忙了,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也祝你一路顺风。”
送走了上司,沈如循转头就看到二哥直盯着他手上那只精致的信封看。于是问:
“如果你想听音乐会的话,我这张票就给你吧。”
沈如律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我先载你去送门票吧。”说完便领着小弟走向停车的地方。
“喔好,这是地址,给你──”
“不用,我知道怎么走。”两三大步已经走得好远。
沈如循一楞,追上去问:
“你怎么会知道地方?”
两人已经来到车边,沈如律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之后,才对着同时也坐进来的小弟回答道:
“这位叶小姐,是我打算交往的女朋友。没有意外的话,将来你得叫她一声二嫂。”
沈如循平静的精英表情再度龟裂,满脸错愕的同时,觉得自己感冒的症状更严重了。
※※※
今天下午的天气很舒服,阳光薄薄的,照在她脸上,像打了一层粉嫩的苹果光;凉风徐徐的,掠过她的发梢裙摆,让她的美丽更显得灵动飘逸。她光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沈如律站在距她两步以外的距离,一边肩膀微微靠着路灯的柱子,整个挺拔健硕充满力量的身躯,呈现懒洋洋的姿态,像只正在享受午后阳光的猎豹,虽然放松,但并不让人觉得无害。
这是个难得的体验,叶知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站在大马路边跟人谈正经事。而且站在这儿跟她谈话的人,竟然还是正准备追求她的准男友。
“……真没想到你弟弟竟然是我堂姊的小学同学。”
“嗯哼。”这种事,重要吗?
“更没想到,为了把地方让给他们叙旧,我们竟被赶到大马路上来。”她的堂姊就是这样见色忘友,一听到沈如循正在生病,原本想约他出门吃个下午茶什么的,当下二话不说将他们赶了出来,美其名是为了让他们不被传染。
“嗯哼。”依然很是半死不活的应着,显见他对这些话题的不感兴趣。他就口漫应着,然后专注的看着她。
她终于被他看得脸都发热了,又不想开口叫他别看了,于是道:
“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发现我的人生变得很刺激。”
“你喜欢刺激吗?”他终于不再只是发出“嗯哼”的鼻炎声。
“必须老实说,一直以来,我讨厌一切无法掌控、无法计划的意外。”她先声明了下。然后接着道:“我不敢说,我会从此喜欢上这种刺激的感觉。但是与你在一起所发生的任何事,我都觉得……还不错。”
“还不错?还不错就好。”像是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可以接受的样子。
沈如律抬起手掌耙过头发,像是在组织词语,也像是在整顿自己并不太平静的情绪。然后,他看向她,说道:
“好吧。一件一件来。先说我最在意的──你打算拿那两张音乐会的票怎么办?”
他最在意的……虽然他的语气带着一点严厉与指控,但叶知耘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样的质问之后,心中竟有些甜甜的。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那两张票,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建议当然是有,至于好不好,就见仁见智了。”撇嘴的动作终于带出了他不爽的心情。
“那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她一点也不迟疑,更不好奇门票的下场,就这么决定了。
“即使我把它们都撕了也没关系?不心疼?”据他小弟说,贵宾席的票一张四千二,都可以让他吃一个月的午餐了,更别说她收到的是两张。
“又不是我花钱买的门票,我心疼什么?”她笑。
她的回答成功安抚了沈如律有些不安稳的心绪,他终于能露出一点笑意,但也就那么一点点,很快又拉回面无表情的模样来。他又道:
“虽然我们约了晚上吃饭──当然,你一定明白,重点不在吃饭,而在于将前天没有完成的……谈话,继续完成。对吧?”
“所以,你现在打算离开,然后晚上再过来接我去吃饭,按照原定的行程去执行吗?”她难得的对他兴起了顽皮的戏谑之心。
沈如律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随性的运动服打扮,虽然整齐干净,但实在不算庄重,坦白对她道:
“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可以慎重一点。即使我是叶知慧口中的屌丝,但面对人生重大决定时,谁都会努力把自己打理得金光闪闪一点,这样既表现出了重视,也多少……呃,希望自己可以帅一点。”他就记住了叶知慧说他没有另一个男人帅。
“那么……”
“可是,我等不到晚上了。”他挺直身躯,收拾掉原先的慵懒劲儿,向她走近一步,道:“我马上就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
“当然,我希望你说出口的每一个字,是已经深思熟虑过的。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在她开口前,沈如律突然打断她。
“我当然深思熟虑过,我──”她觉得他似乎很紧张,所以不忍心让他等太久,就想给个简单明了的答案。
但沈如律又打断她,说道:
“我并不是一无所有,即使我的工作只是个平凡的老师,没有我哥我弟那样显得光鲜体面,但我是养得起你的。”因为在乎了她,所以便在乎起从来没放在心上的世俗价值观。
“我并不在意这个。听我说──”
“我在意。”他继续打断她,“我本来不是那种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可是,任何与你有关的事,我就不能不在意,所以你堂姊的嫌弃,我在意了。”沈如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说话的欲望,为什么要抢在她开口前,为自己挣取加分;为什么害怕她用她温和好听的声音朝他发一张“好人卡”,说出“对不起,你是个好人”那种以前觉得好好笑,现在觉得好可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