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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的躁动惊醒,叶铃揉揉迷蒙的双眼,松了口气。要是他再不醒来,恐怕就算拖着他往灵山上寻解药都没用了。

  看来,毒性是暂时被压下。

  接下来的一切,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这是什么地方?”听见人声,他立即全身戒备,待看清了眼前的人,他才又稍稍放松下来。“又是你?!”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还在。他起身,腿上的伤势随之抽痛,赫然发现,他的下半身竟然--完全裸露!

  连件遮蔽的衣裤都没有!

  只有腿腹间包扎着的伤口,和腰间一条薄得不能再薄的被褥。

  是谁……

  他猛地抬眼。

  该不会是她--

  “这是叶铃的家。”她挑眉。“嗯哼,还是我。”

  她同时回答了他的两个问题。

  “叶铃?”他皱眉,那听来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该不会--她把他带到了个女大夫的家?

  该死!如果她真找个女人替他治伤,还剥光了他的衣物,他绝不会饶过她。打从遇上她的那刻起,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对啊!叶铃,正是我本人。”她微笑。

  对于自己能将一个身中剧毒的人自鬼门关救回来,她十分地满意。当然她知道真要完全解去他身上的毒,还要费一番工夫,可是能听见他活着说话,已经是万分幸运的了。

  “什么?!”他几乎暴吼。

  她是叶铃?!

  那什么叫“这是叶铃的家”--她在耍着他玩吗?

  “说,是谁--替我疗伤、去毒?”他眯起眼,脸色变得极难看。

  “除了我,还会有谁?”她插起腰。

  这人还真老实不客气,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报上、也没道声谢,就对她兴师问罪起来。瞧他那副样子,好象谁救了他谁就该死似的。

  一股无名火直往她心头上冒。

  为了救他,她得罪辰哥,换来的竟是他这种态度。

  “你--该死的你!”一位黄花大闺女,将他几乎剥了个精光,还--睡在他床边,她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该死?”这就是他道谢的方式?“你这个--什么什么的,报上名来!”叫不出他的名字,她连骂人都骂得不顺。

  “唐冷泽。”他皱眉。

  他“非常”不喜欢她的态度;但至少,她说了她的名字,还……救了他,是以,他可以给她一个回答。

  唐冷泽?叶铃犹疑了下。

  这名字好象在哪儿听过,不过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没空想这些。

  “好。你这个姓唐的,要不是遇见我,你还有力气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不想答谢救命之恩可以,可我警告你,最好对我这位大夫放尊重点!”

  大夫?女大夫?

  一个剥光他衣物的女大夫?!

  “是你……”剥光了我的衣物?这话他堵在嘴边说不出口。“我的衣裳呢?”他厉声问。

  这一问,令叶铃挑起一道眉。

  原来,他发脾气是因为这个。

  突然,她觉得有趣起来。

  像他这样的男人,竟也会不好意思?原来他不是气她救了他,而是在气她脱了他的衣裳。

  似乎--他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凶狠嘛。

  “烧了。”她耸肩。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才不需要怕他呢!

  “烧了?!”他整个儿坐起身。“你凭什么烧了我的衣物!”

  “凭什么?”她耐住性子,眯起凤眼。“你不知道上面有剧毒吗?我当然得把它们烧了。要不,还留下作纪念?”

  愚蠢的男人,她轻哼。

  他一怔。

  瞧她那是什么表情?那神情竟像是在嘲笑他?

  “叶姑娘,”他跟着眯起眼,额际青筋浮现。“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只是右腿中箭。一个箭孔,用不着让你剥光我的衣物,还烧了它吧?”他终于说出口。

  “这……”她开始有些嗫嚅。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好奇,可谁要他受伤的地方那么接近……呃--男性的部位,总不能要她撕掉他半边裤子吧,那看起来岂不更暧昧。

  瞧他说得像是被她……天可为鉴,受害的也不只他一个吧!

  要脱他的衣裤,她也是经过一番挣扎的呢!

  “嗯哼?”他在等她的回答。

  “哼什么,你以为我愿意,我这是逼不得已。”她理直气壮,眼神却心虚地四处乱瞟。“身为大夫,有法子避男女之嫌吗?我都不计较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跟我计较什么?不过……不过,不该看的,我可是很小心地避开了……”她越说越小声。

  至少,她在心底补了句--不小心看到的时候,她都有眯起眼睛。

  “你--”她都这么说了,他能说什么?无论如何,她是救了他的性命。“算了,找件衣裳给我。”他挥手命令,不想再与她争辩。

  身上的疼痛明显地减缓,体温也慢慢地回升。

  似乎,她的医术不算太坏。

  “啊?”

  他挑眉。“难道你这儿连件男人的衣物都没有,还是--你根本就希望我什么都没穿?”他眺起眼。

  什么?!她瞪大了眼。

  “你……无耻!”她整个人炸起来。“你有什么了不起,还真以为我爱看啊?平日我替牛羊配种接生时看得多了,谁要看你那小小一点东西!”

  这回,唤他怔住了。

  替牛羊配种接生?

  小小一点东西?!

  这该死的女人在胡说些什么!

  “你不是个大夫?”他指控。

  “我……当然是个大夫!”她最恨人家这样说她。她怎么不是个大夫,只是在这小村里,她根本“大夫无用医之地”!“要不,你以为谁替你包扎、去毒?”

  这倒是没错,唐冷泽皱眉。她是救了他一条命,这点他无法否认。

  “所以你只是个专为牲畜治病的蒙古大夫。”他反唇相稽。

  她三番两次地欺骗、戏耍他,他忍不住想反击。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他和辰哥一样,只因为她平日所做的事,就全然否定她的医术。难道她将他救醒这事是假的?

  替牲畜治病不好吗?无论是牲畜或是人,她都是一样看待的啊!

  这儿的人很少生病,难道是她的错?

  还是,一直以来,除了她自己之外,根本没人当她是个真正的大夫?

  她突然觉得泄气。

  原来,不是辰哥瞧不起她,而是所有的人都这样看待她。

  她自小就喜欢习医,为此,辰哥找了许多知名的大夫来教她,更找来许多医书让她研读,她一直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没想到,却没有人真拿她当个大夫看待。

  就连一向支持她的辰哥也是如此。

  “随你怎么说。”她起身走向房门。

  “慢着。”看见她突然的消沉,他竟觉得有些罪恶。是他的话伤了她?

  记忆中,她并不是这般柔弱。

  “干什么?”她没好气地响应。

  现在她心情正不好,他最好少惹她。

  “我--”看见她又如此有“生气”,他稍稍放下了心。想来,她也不像是会为了句话受伤的人,是他太过多虑。“‘玄夜’呢?你把它葬在哪儿?我想去看看它。”

  她皱眉,斜瞥了他一眼。还葬呢!

  “你到底要衣裳还是要看马?”她径自拉开房门。

  “站住!”他语带威胁。“你究竟要上哪儿去?”这女人,竟然屡次无视于他的存在,连他的问题也不好好回答。

  “天!”她夸张地翻了个白眼。“瞧瞧,他现在又换问另一个问题了。”

  “叶铃!”他吼。

  “马房。”她突然开口。

  “什么?”一时间,他脑筋转了几转才弄清她的意思。

  她把“玄夜”葬在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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