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我会担心!”韦树树抓住夏子初手臂,可这一抓又看见他的瘦骨嶙峋与因为血小板不足而引起的点点瘀青,她连忙松手,哽咽地说道:“不让我知道真实情况,我怎么照顾你?不然,我们请别人来照顾你好了。”
“我不要别人照顾我,我只是不希望你难过。”夏子初连忙握住她的手说道。
“你自己一个人承受病苦,我只会更难过,知道吗?以后对医生及我们都要实话实说,全盘托出病情,可以吗?算我拜托你,好不好?”她的圆眸固执地紧盯着他。
“可以。”他点头。
韦树树给了他一个拥抱。
夏子初的手垂在身侧,却没有伸手拥抱住她,只敢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夏子初,现在都什么时刻了,你喜欢就是喜欢、在乎就是在乎!想跟她说什么、做什么,还要顾忌什么!抱紧一点,树树不会少一块肉。”沙桀摇着头,忍不住大声说。
夏子初红了脸,很快地抱了一下韦树树又松开。
韦树树眨了下眼,突然间也觉得有点不知所措,很快地回抱了他一下后,便冲进厨房替安西雅端菜。
“夏子初!有你最爱吃的清蒸鲳鱼喔。”韦树树从厨房里嚷嚷出来,竟忘了把手里的鱼端到餐桌,而是直接送到夏子初面前。
夏子初好高兴,对着她就是一阵笑。
安西雅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道菜,解开围裙后,便敲了下沙桀的肩膀说道:“你少乱出主意,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走恶霸路线。”
“恶霸总是可以得逞,当然要当恶霸。”沙桀故意张牙舞爪一番,然后把安西雅拉到他的腿上。
安西雅踩他一脚,对他的闷哼一声听而未闻。“开饭了!子初,你来摆碗筷。”
“我来我来!”韦树树一马当先又往厨房里冲。
“我还没病到不能走。”夏子初慢慢站起身说道。
“慈母多败儿,你不能惯坏子初,子初需要多动一下,精神才会好。每天也至少要运动半小时,才能增加身体活动力、免疫力。知道吗?”安西雅说。
“知道。”从厨房一起走出来的夏子初和韦树树一同点头,一同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啧啧啧……”沙桀把脸凑到安西雅面前揶揄着她。“还说我恶霸,你自己的掌控欲还不是很强?”
夏子初和韦树树一起哈哈大笑出声,安西雅则是拧了沙桀的手臂一把,笑着说道:
“现在后悔了吧。”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沙桀说完,立刻闪到一旁,怕又被她拧一把。
安西雅好气又好笑地瞄他一眼,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别管他,我们开饭。”
“耶。”韦树树立刻下箸,替夏子初布菜。
“怎么可以不管我呢?这是四人份的晚餐,浪费食物会遭天谴。”沙桀自言自语地回到餐桌前,很自然地坐下,先替怕烫的安西雅盛了碗汤,然后自行开动。
桌上满满一桌料理——
清蒸鲳鱼、芙蓉明虾、香炒芥菜到鸡蛋豆腐羹,全都是他爱吃且具有高蛋白营养的菜色。
“你周一晚上有没有空,过来餐厅一起试菜。大家等着大嫂再度现身,等到望眼欲穿了。”第二碗饭已经见底的沙桀说道。
“何时我多了一份试菜的工作?”安西雅帮他挟了一筷子蒜炒青菜。
“我的店就是你的店,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这样你懂了吧?”沙桀笑着说道。
“不懂。”安西雅故意说道。
“那我们明天就去公证,这样你就懂了……”
安西雅挟了一块肉送到他嘴里堵他的话,而这顿晚餐就在他们两人的斗嘴里,大家吃得无比尽兴、吃到杯盘全都见了底。
韦树树吃得肚子圆滚滚,从餐椅上滚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地说道:“西雅,你下次煮难吃一点,我吃得好撑喔。”
“我也是。”夏子初也躺成大字形,并列在韦树树身边。
“这一定是她的阴谋,把我养胖之后,就再也没有女人会看上了我,居心叵测啊……”沙桀倒进沙发里,躺在安西雅腿上,一脸满足地说。
“你们少夸张了。”安西雅笑着说,随手抚着他发丝。
沙桀长叹一声,满足地闭上双眼说道:“不夸张,你的手艺介在妈妈口味的家常菜和饭店大厨之间,亲切却有一定水准。就像你上次煮的那碗粥一样,寻常妈妈不会放姜末,可你加了,把整个鲜味都提出来了。”
“OK,那我如果失业,就去你们餐厅应征。”安西雅说。
“你怎么可能会失业?你可是乔振宇的左右手,休假三天,他就可以换掉三个代理秘书的超级秘书耶。”韦树树盘腿坐起说道。
“如果乔振宇对你很糟,表示他在私德上有问题,不是个值得我效命的老板,我随时都可以走人。”安西雅说。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道德标准这么高?”沙桀睁开眼,嘻嘻一笑道。
“因为你是老天派来破坏我道德标准的恶魔。”安西雅捏了下他的鼻子。
“对,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沙桀拉过她的手咬一口,结果又被赏一记爆栗。
韦树树呵呵笑着,而躺在她身边的夏子初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缓缓地闭上眼,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了。
三人仍然在说话,却同时有默契地降低了音量。子初现在容易疲惫,经常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嘟嘟嘟……嘟嘟嘟……
韦树树一听见手机响,如同过去每天一样,立刻惊跳起身。
低头一看手机来电显示是“乔振宇”,她立刻走向阳台,然后回头交代道:“你们继续说话,这样子初好像会睡得比较好。”
“她在等他的电话。”沙桀压低声音说道。
“显然如此。”安西雅叹了口气,顺着沙桀的手势,靠向他的身侧。
韦树树关上阳台门,把所有对话全留在室内。
“喂。”她接起电话,努力不让声音那么抖。
“我在夏子初家楼下。”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那天不欢而散的难受,她还没完全消化完。
“下来。”
“我在忙。”
“你最好下来。”
乔振宇切断电话,韦树树看着手机,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真的该有人教教他什么叫做礼貌!不是他一通电话,别人就要像被点名陪寝的妃子一样地眼巴巴赶去。
可她就像。
韦树树颓下肩、咬住唇,不争气地发现自己心狂跳,恨不得下一秒就要见到他。
于是,她尽可能地放缓所有动作,走出阳台,在安西雅和沙桀的注视中,缓缓地宣布道:
“乔振宇说他在楼下。”
沙桀一挑眉,表情不甚意外。
“去吧。”安西雅点头说道。
韦树树点头,进房拿了件薄被替夏子初盖上之后,她慢慢地走出门口。
关上门后,她走过楼梯间,然后——
三步并一步地冲进电梯。
乔振宇倚着车窗,看着那扇紧闭的公寓大门。
他有两百件要做的事,没时间在这里傻等两个小时。
他没空看她傍晚时和夏子初笑嘻嘻地推着菜篮回来,好像新婚夫妻一样地进门。她身上甚至穿着那天他看过夏子初穿的白上衣、夏威夷扶桑花色短裤。
穿什么情侣装,她怎么不干脆在门口挂布条宣布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但她若是真的那么做,他就找人拆掉那栋楼!
乔振宇狠狠吸了两口烟,瞪着那扇门,想起一个小时前,沙桀开车载着安西雅来到这里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