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杜夷方淡应一声。
“但是这个社会是讲求证据的!”李准兵愤然道:“我们找不到他们就是诈骗盗匪的证据,又有什么办法!”
对于这一点,他也是很气啊!
“而且我听说知府那也频频对你施加压力,要你赶快擒到那个贼,所以我当然要更努力地抓贼啊!”
“嗯!”杜夷方响应的表情仍是淡然,只有微抽的眼角让人感觉到了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既然绰号是“二愣子”、就表示心思一点也不细腻的李准兵,自顾自地说下去,“虽然说,我也很欣赏那个贼人窃了诈骗盗匪的金钱还给无辜受骗者的做法,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贼就得捉。”
“我懂。”可以不必说下去了!
“也只能怪那诈骗盗匪行事太缜密,竟然一点线索也不留。”李准兵十分丧气地摇摇头。
“你说的我都知道。”杜夷方低叹了口气,将右手藏于身侧,“夜很深了,准兵。”
“哦!”李准兵这才发现早就是二更天了。“我耽误到你休息了?”
“嗯!”杜夷方点头。
“好吧,那我回去了!”
一直到李准兵的脚步消失在屋外,杜夷方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将右手抬至眼前。
袖子早就湿了一片,还好他听到李准兵重重的脚步声时,迅速挑了件暗红色的外衣,才没让李准兵识破他右手受伤一事。
他晓得李准兵对于抓不到诈骗盗匪的犯罪证据,受到县里居民诸多指责而恼火,所以更努力地要抓偷窃诈骗盗匪金钱的贼,来证明他并非办事不力。
诈骗盗匪的保全越来越严密,加上又有李准兵带领的补快们勤力追拿,腹背受敌的他能全身而退,且仅伤了右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由于曾在诈骗盗匪的屋内搜寻过多次,却找不到对方犯罪的证据,于是他改变作法,偷回县民被诈骗的金钱,暗中送回受害者,屡屡让诈骗盗匪气得跳脚。
他恨透诈骗盗匪,若不是他们,他奶奶不会在被骗走毕生积蓄时,因自责而悬梁自尽,让他在一夕之间成了孤儿。
他因此努力读书,在二十四岁那年考中进士,当上家乡县令,也是为了杜绝犯罪!
但他万万没想到,官府做事,其实绑手绑脚,受限太多,他不忍看到乡里受害者越来越多,于是晚上穿了夜行衣,当了义贼。
然而依眼前的时势,是聪明人,就该就此罢手,否则他不只会丢官,还会因此受到刑责。
但他不甘就此罢手!他怎么忍心见到其他家庭重蹈他的覆辙?
他非想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不可!
※※※
“我要向贵堡聘请一位保镖。”
古家堡的花厅内,一位身高颀长、五官端正、气质优雅的男子端坐,那怡然自得的神态,好像古家堡是他家后花园,闲来无事就可随意逛逛。
古家堡堡主古断鸿对于上门来的生意从不推却,不管对方是山林野贼还是达官贵人,只要付得起钱,就算作奸犯科,那也无所谓。
他们从事保镖租赁生意,一年一签,年费白银千两起跳,视保镖雇用环境与危险程度来决定实际租金金额,并且每月固定给租赁保镖百两生活费与负担食宿,只要对费用无异议,白纸黑字当场生效。
杜夷方听闻有这么一个神秘组织,也听说古家堡的保镖不只个个武功高强,而且嘴巴极为牢靠,绝不过问私事,对于急于想找名武功高强的强者与他共同搭挡担任义贼角色的他而言正适合。
“请问请保镖的用途为何?”古断鸿替杜夷方面前的空杯斟满茶。
“我是知兴县的县令,需要一位保镖来担当我的护卫。”杜夷方对真正的用途有所保留。
“知兴县的治安很差?”古断鸿问。
杜夷方两道斜飞浓眉微微挑动了下,“不算太差。”
只是那里的居民都十分勤俭,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存款,故成了诈骗盗匪最爱的下手处。
“既然不是太差,县衙内亦有捕快爷,为何需要保镖?”古断鸿微微带笑的黑眸闪烁着洞烛了然的光芒。
这堡主还真是精明!杜夷方心头有些许不悦。
“我听说贵堡不会过问私事。”
“那是指保镖,但我身为堡主,自然要明白知县大人请保镖的理由。”
杜夷方沉吟一会,“会将理由告知保镖?”
“不会,只有我一人知晓。”
“我怎知可否信得过你?”
古断鸿嘴角扬笑的角度更弯,“若大人无法信任在下的为人,大可离开。”他可是很有个性的!
况且,一个地方知县年俸不过几十两,哪请得起古家堡的保镖?不成的生意就不用浪费太多时间了。
杜夷方再思考了一会,最后决定告诉古断鸿他请保镖的理由。
“我晚上是名梁上君子,最近县里的捕快追得紧,故需要保镖保护。”
听完理由后,古断鸿眉头未皱一下,也未出现任何惊讶的神色,仿佛一个地方县令却去当贼、而且还要找个保镖去保护这个贼,对他而言再平常不过了。
“容我先说明保镖的费用。”只要他说出金额,这位穷知县必打退堂鼓。“保镖的年租金额为一千两,除此以外,每月需付保镖百两生活费,并供应食宿,请问知县大人是否有疑问?”
听到年租金额一千两,以及一年一千二百两的保镖生活费如此高额的价钱,杜夷方并未出现任何讶异神色,毕竟他在前往古家堡租赁保镖之前早有所打听,连其高价金额也了然于心。
“没有。”他摇头。
“一年一共是二千二百两的费用!”古断鸿怕他未听清楚,说不定还以为可以分期付款,故再给了他一次总额。
“我晓得。”杜夷方自怀中拿出数张银票,“这里一共是一千两银,保镖的生活费用应该是我再拿给他就行了吧?”
“没错。”古断鸿接过银票,确定是国内最大钱庄所发出的真银票,“容我再问,知县大人是如何拥有这笔钱的?”
难不成这位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其实是个贪官?
杜夷方淡笑提醒,“我是个贼啊!”
“说得也是。”
古断鸿并非什么正义人士,这银两打何处来的,他只是有兴趣的提问,真说是杀人放火抢来的,他也不会挑动半边眉毛,照收不误。
古断鸿扬手拍了两下,轻轻的拍手动作,却充满了内力,可传到极远的地方,也让坐在他对面的杜夷方胸口感到了一阵紧迫。
这位堡主,内力深厚,武功高强,可见手下保镖必不逊色,必能协助他一臂之力。
他因此心情宽松不少,一直紧绷的五官线条也缓和了些许。
然而,当他看到进厅来的是一名姿色美丽的妙龄女子,而且古断鸿还介绍这是为他所挑选的保镖时,坚毅的嘴角乍然抿紧。
“她是名女人。”杜夷方沉色道。
“是。”古断鸿犹是泰然自若地浅笑,“但她的武功高强,绝对可保护雇主不落于险境。”
“她是女人,对我而言非常不方便!”杜夷方对离他三步远的女子投以不信任的目光。
这女子一看便知年纪不超过二十,身材颇为纤细,面容清丽,气质柔雅,眉宇之间暗藏富贵千金才有的傲气,任谁见了她,都不认为这会是个身怀武功的女子!
这样的女人,只要是男人都会自然而然涌上保护的欲望,他不相信她会是个适任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