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去,竟直奔五桅大船的主舱房!
门扉被彻底破坏的舱房口搭着男人和女人的披风和外衫,那样子像发劲随意将衣物掷飞上去,挂得不太整齐,却巧妙遮掩了里边一切。
没门可敲,游石珍改而重重拍击一旁舱壁,拍得“啪啪、砰砰——”山响。
“做什么这样?你到底想干什么?”老天!她都能听到里边传出的浅浅吟哦和低低嫌笑,那是楼主的声音,相当甜蜜且十分享受……的感觉啊!
她反拉他的手,费力想把人拉走,他却拍壁拍得更重手。
里边的人终于不甘被骚扰,猛地抓开那些披风和衣衫,雷萨朗赤裸着肌肉纠结的魁梧上身,铁臂叉在裤头松垮的健腰上,深目几欲喷火。
“珍二,凡事适可而止,别逼我丢你下船!”
第8章(2)
游石珍没先回话,却一臂将穆大少搂在身前,大掌掩了她的眼。
“乖,别看。看了伤眼。”接着才冲发火的胡人大汉冷笑——
“别担心,我只是来把事情做个了结,你女人的事你说了算?”
雷萨朗下颚一扬。“自然。”
“才怪!”此时花夺美从里边探出,八成知道雷萨朗大爷会丢来狠瞪,所以早早披上罩衫,勉勉强强将春光拢住,但一头云发垂散下来,珠钗饰物全落光,乱得很风情也乱得明显,明显到让人轻易猜出它是怎么弄乱的。
“嗯?”听到反驳,雷萨朗立即侧目扫去,被那奔雷疾电般的眼神扫到之人气势略消,却如何都要扳回一些面子。
花夺美刻意扬高下巴,哼哼两声。“那得看是什么事。”
见正主儿出现,游石珍点点头,直接对准了道:“楼主亲自出面那最好。你的十二金钗客说要搭起‘天红贝’买卖,我应允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你们欲买‘天红贝’,我有货绝对供到底,但楼主肯不肯跟我谈另外获利更多的买卖?”
“哟,说来听听。”花夺美妖妖娇娇地偎进丈夫怀里。
穆容华这时没再妄动,任男人挟抱在怀,两耳高高竖起倾听周遭动静。
游石珍将怀里人的双眸掩得更实些,怎么都不能让她见识到楼主这么祸害的一面,实在太不要脸,又不要脸得太得意洋洋,他家人前清清淡淡、人后仅对他作狂的穆大少要被带坏了怎么办?!
还好他手够大,能掩得她不见天日!
他迅速且硬声道——
“你们买去的是已制成药丸的‘天红贝’,所谓得鱼在笼,不如一竿在手,年轻力壮不如老谋深算,得到的货再多,还不如自个儿培植,凡事总得往长远处着点。‘天红贝’的花苗我能给你,栽培与制炼之法亦能告知,楼主‘飞霞楼’内奇人异士甚多,想必要将关外才栽得活的苗子移种江南,那是易如反掌,届时你们自栽自炼自制,要多少“天红贝’药丸皆不是问题,自用之外尚能成为一门营生,楼主以为如何?”
“唔……所以呢?”一阵眨动。
游石珍恨恨喷气。“所以那个乱七八糟‘绘丹青’的事就此了结!两清!”
“这个嘛……噢,欸欸……”装模作样还想继续拿乔的楼主大人被丈夫狠狠一瞪,只好晃着脑袋瓜叹气。
“好吧好吧,两清就两清,怎么说我可都是性情中人,瞧珍二爷都说到这分上,不两清那多不性情。只是嘛……”她假咳了咳,清清喉声。“‘飞霞楼’跟珍二爷那是两清了,可我跟咱妹子可还没清啊,走踏江湖,欠下的,早还晚还都得还,穆家妹子,你说是不?”
两名武功盖世、道上名声赫赫的汉子根本未察觉楼主葫芦里卖什么膏药,而无辜被蒙眼的清俊女大少就更难知情。
穆容华正凝神听那谈话,两袖紧紧攀住掩她双阵的那只臂膀,抓得好紧。待听得楼主终于答应交换别的条件,不再紧揪着“绘丹青”不放,她身与心整个松懈,甫吐出一口气,芳唇竟被一张嫩柔无比的嘴给堵实了!
事情起于肘腋之间,谁也挡不住!
她遭楼主强、吻、了!
趁珍二爷将她挟住、掩眸,她毫无防备之际,楼主恶虎扑羊似扑来。
一击正中!
花馨随湿热的唇舌喂入,穆容华一时惊住,只听得两男人乍起的恶声咆哮,此起彼落得好不热闹。
欸,震耳生疼啊!
入夜,小岛上的肃杀氛围被月光轻拂而去。
虫鸣再起,伴着竹曲与浪潮,恍惚间,前晚的夜袭与冲天大火宛如隔世之梦。胡人汉子们与过江龙的恩怨起于先前的一次劫船杀人。
曾为西漠“狼主”的雷萨朗抛下过往一切,领着一批歃血为盟的兄弟从西漠入中原,再从江南一路去到南洋,他们在海上诸岛建立功业,感情比起亲兄弟更亲厚、更密不可分。
一次往中原运送奇珍香料的船只遭海路拦劫,雷萨朗前去接应时已然不及。
海贼劫货便算了,所有船工竟无一幸免,包括当年追随他出海的两名兄弟。此仇定然要报,追踪查访两个多月,好不容易才知对头名号,却苦于迷雾海域间方位难定,屡屡寻不到过江龙巢穴所在。
游石珍恰在此时与胡人汉子们搭上,既有共同敌人,自然能成盟友。
而话说真格,若非有他这般方向感绝佳、追踪能力超群,兼能轻易融进任何群伙的盟友,雷萨朗要拿下过江龙这一窝,怕还得费个三年五载。
道上行走自有规矩,血债血偿方为正义。
过江龙既死,树倒猢狲散,众人死的死、逃的逃,那些不及逃走的手下落进雷萨朗手中,穆容华不想去猜那些人的下场。
至于与过江龙混在一块儿的小国舅爷……穆容华只能蹙起眉心叹气。
“伤春悲秋个啥劲儿?该叹气的是哥哥我吧?”
男人不满地低吼,把挨在榻边帮他拭发晾干的穆大少一把扯来,压在身下。穆容华没做任何抵拒,躺平下来,她探指摸摸他较以往显瘦的面庞。
前夜大乱,他受伤昏厥,雷萨朗的人马接掌一切。
他们被安置上船,接着又忙替他祛毒裹伤,而后楼主接受她“代偿”之请,当时天色早已亮透,随即是他赶来阻挠,再加上雷萨朗搅局……整个午前就那么闹哄哄的,闹到她遭楼主强吻,两个汉子气跳跳拔开自个儿女人,各自带开,乱象环生了大半日终于平息些。
他是气昏头了,加上金针祛毒之后根本没好好休息,午后一觉,足足睡上三个时辰才醒。
醒后,他气血大畅,蛇毒余症尽去,而她早为他备妥一大桶清水,还兑好了热水供他浴洗,把那头染黄的发净回原本的乌青。
她的眸光专注,眉色沉吟,游石珍被看得脸皮微烫,侧着脸去挲蹭她的手。
“叹什么气?”他闷声再问。
其实还想板起脸的,觉得她太欠教训,竟想代他偿债去?!
她外表再如何“大少”,底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随便给人看了去,这行吗?!成吗?!对吗?!
但,这家伙干么沉沉郁郁的?他思绪一掠,遂撇嘴道——
“是你家行谨族弟又怎么了?”
穆容华被他眯目皱鼻的怪样逗出一抹浅笑,后又正正神色。
“午后我过去行谨那儿探望,扑了空……他人在软禁伦成渊的那间舱房里。守在门口的人说,行谨已进去好半晌。”
“你担心什么?”
“我没担心。我只是……”只是如何?她一时间寻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