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既然执意与他携手同赴日本、承受完全不可知的前程,他就必须弭平两人之间的心结,否则互不信任如何成事呢?
他的顾忌,她似乎已能明白。蓦然,官紫纱缓缓张开秀丽的嘴唇,冷冷地说道。“我听见了!听见你跟伯母那回在办公室里头的谈话。原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原来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你只是想戏弄我、要玩我,计划让我在爱上你之后,再狠狠甩开我,想让我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你从头至尾就是存心不良。”
老天!果真应验了自作孽不可活的真理——欧阳飘懊恼地耙抓头际上浓密的黑发。
“我很生气、却也感到很悲哀。我生气是因为由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竟会上了你的恶当。然而让我更觉心伤的—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竟然只是换来一场愚弄的游戏。”
“对不起!”他沉声开口,食指轻轻勾起她低垂的螓首,凝睬看她——对着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睛,所有的怜惜与歉意触上心头。
他终于知道自己简直可恶到了极点,即便戏弄她的邪恶念头只是出现在刚接受韩烈枫命令时的那一刹那间而已,他依然觉得自己该受千刀万刮之刑。
“我不能否认在初见你之时曾经抱持着听命的心态,但在了解你之后,一直到事情演变至此,这期间,我完完全全没有再兴起过玩弄的念头,紫纱,你认识我也有两个月时间了,难道你仍然感受不出我对你究竟是真?还是假?还有,你对我的感情当真能做到说收就收?”他反问道。
“我——”倏地她默然无语!这此天来,她只顾着生气、沮丧,根本无暇思考,只是一味地陷入自怜自哀、自叹的圈圈中,甚至决定逃离他远赴美国,来个眼不见为净的解脱,认为只要逃出他的“魔唇”就能洗净自己沉陷的灵魂,重新再造一番情爱世界,但是……
“紫纱,你又是否仔细想过,为什么在你看见柳之芳拿了樱之瑞儿要给我的信件时,你也非执意看上一遍不可?”欧阳飘抽丝剥茧地再问她。
“因为我——”她又再度咬住嘴唇,不敢泄露出内心底下的秘密。原来,她是担心欧阳飘会飞去日本与樱之瑞儿双宿双飞。
“还有,你看见樱之瑞儿只许我一人前去日本之时,你大可撒手不管的,但为了什么原因,你非跟随我去不可?”
“因为我担心你被她的美色所惑。”她闷闷地答道。
“真是这样子吗?”他俊美的脸孔倾近,水蓝色的晶光穿透她的诚实细胞。
她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敢正视他。不是!当然不是的。会跟随而来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怕,她怕此后相见无期,她心房的一隅清朗地明白,她从来就不愿意离开他,从不愿意的……
常闻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许!
她只是尔尔之辈,即使身陷情涡之中,依然无词解释出此句含意,只能在他遭受挑战的此时此刻,深切了解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想与他携手冒险、共闯危难,至于自身安全问题,她全不管、也都不在乎了。
“说了这么多,我并非是在为自己找藉口,我只是祈求你能认清楚我、了解我的心意。紫纱,对你!我同样是百分之百付出的。”
他灼热且真情的视线正在融化着她,纵使她此刻是闭上眼睛的,依然一点一滴感觉到心头缠上了无限的情丝,或许前世早已注定他们本就是一对知心的良侣,是分不开的。
“紫纱,你应该可以全、心全意的相信我了吧?”他急急地追问。
她当然已经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了,“我只信你百分之六十。”不过,还不能让他太好过,谁教他曾经存心不良,应该接受惩罚。
欧阳飘的脸垮了下来。“那剩馀的百分之四十我该怎么做?”
“看你怎么表现喽!”她道。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那好!我就表现给你看。”他突然站起,转过身,对着机舱内三百多名目瞪口呆的乘客道。“上为蓝天、下为苍海,欧阳飘在机上起誓——这一生一世永不负官紫纱。”他旋即又俯下了身,对着一脸错愕的官紫纱柔情万千地道。“若是违背此誓,我无条件接受你的处置。”
接着,不顾众人目光,印上深情一吻,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
他;总是这么的狂傲、这么的嚣张、这么的不计后果。而她;不也好傻、好痴、好爱、好狂傲……
在茫茫人海中、在千百年的寻觅下,他们是幸运地找到了最契合的彼此。
而惊愕过后的三百多名乘客的掌声此刻正在机舱里营造出仿如天籁的绝美律韵来。
祝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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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樱之宫——一幢占地将近约万坪的雄伟建筑横亘于千万株樱树丛林中,樱之宫里全是富丽堂皇的摆设及应有尽有的设备;换句话说,它也称得上是樱之家族雄霸着日本政、商、经三界最有力证据,也是寻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秘堡垒。
在樱之宫的右南方是一大片花团锦簇的美丽花园,蝶蜂飞舞于园中,而花园里也建筑着楼亭、假山,蜿蜒清澄的流水及鹅卵石所铺设而成的路道古典雅致,十足十的传统中国风味。一向喜爱中华文化的樱之瑞儿正身着一袭昂贵的丝绸和服,端端整整坐于桧木椅凳上,双手抚拨着古筝,勾弹出流水行云般的轻脆旋律,美妙悦耳。
“小姐!欧阳飘先生到了。”柳之芳的来报让她抚筝的手指乍然停止,清丽的脸蛋立刻蒙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来。
“我早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喜悦的神态美艳极了。
“不过他人虽然是来了,可是……可是……”柳之芳突然变得欲言又止的。
“可是什么?”
“官紫纱也陪他一道来了。”柳之芳不妥地答道。
“官紫纱也来了?”所有的好心情迅速退走,古怪的笑容冰封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
“是的!他们两个人现在前面大厅,正和老爷谈话。”柳之芳忍不住地上前问道。“飘少爷怎么没有按照我们的指示去做?他难道不担心我们把‘希望之星’给毁了吗?”
她冷冷一笑。“担心!他当然担心极了;只不过,他那个人总喜欢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来。”不满过后,她紊乱的思绪慢慢平复下来,理智告诉着她,战争方才开始,自乱阵脚只会把自己打入败战之中而已。
“那‘希望之星’要怎么处理?留着?还是毁了?”
“先留着,毁了的话,我岂不是连千分之一的胜算都丧失了,飘敢带官紫纱来,他赌的正是这一点。”她的视线遥望远方飘扬的雄鹰旗帜,那鹰,正是樱之家的标竿——威猛侵略、誓不认输。
“虽然他目前是先占了上风,但最后的赢家依然是我,走吧!别让人批评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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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你们。”樱之瑞儿对着情敌和爱人展现出无懈可击的风度。
“谢谢,”好像在演肥皂剧——官紫纱和欧阳飘心有灵犀的同时莞尔。
“爹地,飘好不容易才又来到日本,这次的招待工作就由我亲自来做好吗?”她明媚的大眼随之不客气地望向官紫纱。“想必官小姐是头一回来到日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