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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页

 

  只要她一得闲,就对橱窗里的船看得一愣一愣。

  “我只是想知道这些材料要多少钱,你请老板把它让给我好不好?”

  “我已经说过上万次,不可能!”

  “我可以用打工的钱来换。”要不然她何必来打工。

  “你那点钱买根螺丝还可以。”冷水泼得很透,很冷。

  唉,拎着拖把,眨眨很多天睡眠不足的熊猫眼,她失望的往里头去。

  “快去准备,下一批客人已经上船了。”男生嘶吼着。

  “知道啦。”

  伍莎莎前脚走开,姜浙东后脚跟着进到店里。

  他犀利却从不外露的眼鹰隼般的抓到她的背影。

  她垂头丧气的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婆。

  “刚才那个小姐是你们店里的人?”

  “你说莎莎,你们认识?”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告诉我她在这里做什么就好。”姜浙东收敛自如的霸气陡现。

  “怎么说呢……”客人至上,而且这客人看起来不是能够随便唬烂的那种,于是他选择通通都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浙东在等。

  “她为了来这打工,每天十二个小时站岗,天天都来,起初我以为她只是要一份工作……”

  “打工——”她嫌家中还有食堂的工作不够多吗?居然还有精神体力在这里打工!

  ——半个多钟头后。

  又送走一批赏鲸客人的伍莎莎白着脸,撑着僵硬的笑从码头走回来,游客一走光,她的脸立刻垮下来,捣着嘴,她急着要去找地方狂吐,根本没看到等在不远处的姜浙东。

  她急急忙忙进了公厕。

  好几分钟以后才出来,看她摇摇欲坠的走到洗手台前,笨拙的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把水往脸上泼,两掌握住洗手台,任由水滴从发梢流到地上。

  好一下子才振作了些。

  咦,怎么有双鞋?

  她没力的抬眼,心里烦恼的是要是今天再多两批客人来,她大概会挂在这里,而要是真的挂点,就糗大了。

  她让出一块位置。

  鞋子的主人卡位进来,不动。

  伍莎莎疑惑的抬高了视线。

  吓!

  “你想躲哪去?”实在叫人生气,看见他又不是见鬼,躲什么躲!

  “我……哪里都没要去。”她捣住嘴,心咚咚咚的乱跳一通。

  你怎么在这里?她也想问。

  “你看你自个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丑。熊猫根本是一种丑陋的动物,尤其两个黑眼圈贴在她眼眶下,丑到不能见人。

  她怎么敢拿这种脸出来见人?!

  “只是有点睡眠不大够。”她戳了下眼皮,刚才她进去时照过镜子,还好啊,只是精神有点不济。

  “跟我回去!”他陡然怒道。

  “我在上班耶。”

  “你看见自己的鬼样子吗?游魂也好看过你。”看见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脸白得比鬼还难看他就火冒三丈。

  他知道自己气得很没道理,也被自己近乎激烈的情绪给吓到。

  他用力厘清思绪。

  这些感觉都不在他预料之内。

  不过,被他骇到的人还有呆愣的她。

  “我叫你跟我走你跟我走就是了。”他莫名的恼羞成怒,不知道生气的对象究竟是她,还是因为看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而不悦。

  伍莎莎虚弱的抗议根本没用,她被拖了出去,然后被甩上车,车门轰然关上,车子直飙而去。

  这是她第二次搭他的车。

  上次他的脸黑臭,这次也不例外,车子行驶了一段路,车内的气氛很僵,只有通气孔的冷气到处乱窜。

  伍莎莎手放在膝盖上扭来扭去,偷看姜浙东。

  “你以后不用再去打工了。”看她坐立不安,屁股下面像藏了针,强行拉她上车的他决定性的开口。

  “你把我硬拉出来,老板会扣我工钱。”这样,距离她理想的金钱数又更远了。

  “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为了一堆死东西把自己搞成这样?”还去翻垃圾,他无法想像。

  她身上那臭得要命的味道竟然是因为他而来?!

  她大可不用这么牺牲的。

  “那么重要的材料被我弄丢,我怎么可以不想办法赔给你。”她问过,一个罗盘就要五万块台币,那一艘游艇的造价不就天价了。

  她没办法想像。

  “你赔不起,我也不在乎。”姜浙东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口才,却常常在她面前觉得无力。

  “不在乎?你说得那么轻松,我的罪恶感还不都是你给我的,你根本是存心整我,对不对?!”

  他明明怪她不应该把他的游艇误当垃圾处理掉,现在竟然又翻案的说不在乎,被整的感觉像水银柱直冲她脑门,她压低声音,握紧拳头,要不然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一拳打掉他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

  她觉得自己真是白痴到爆!

  虽然是她的错,可是他竟敢这样说!“你不在乎,我在意,像你这种眼高于顶的人,我不想欠你任何人情,你懂吗?”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可是就算你把自己卖了,也偿还不了我十分之一的损失。”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捉弄我很好玩吗?”

  “是……好玩。”他说。“你也知道只有海的地方很无聊,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随便她怎么误会都无所谓,反正他就是不想看到她去打那个工。

  伍莎莎气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说的话真真假假,做的事扑朔迷离,她捕捉不到他的逻辑,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了,却任他捉弄着玩,瞬间,她只想一头撞死。

  他知不知道这样很欺负人?

  “下车,我要下车!”她脸一节节刷白。

  不想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就连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觉得快要窒息。

  “这里?离家还很远喔。”闹脾气了?脸色也变了,看她气得蹦蹦跳的样子真有趣。

  伍莎莎狠狠的捶了下车窗。“恶质!”

  她果然气得不轻。

  姜浙东飘忽的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介意更‘恶质’一点。”

  啥,什么意思?她生出不好的预感。

  发现她充满疑问的视线,他简直是心花怒放,满意的开始专心开起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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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质,恶劣,都不足以形容她对姜浙东排山倒海、反感得要死的感觉。

  伍莎莎一肚子鸟气。

  炎炎烈日下,她一笔一笔的刷着柚木条。

  相较一派舒适坐在遮洋伞下喝气泡饮料、讲手机,戴墨镜、穿热裤凉鞋的姜浙东,她就像饱受凌虐的苦命阿信。

  他的恶质发挥到淋漓尽致。

  说话真真假假,好,那是上辈子的过节。

  差遣她打杂,她也认了,他是大金主嘛。

  要她二十四小时待命跑腿,可以,咬着牙,好,应付你!

  但是,油漆工……油漆里面混合的化学原料让她头昏脑胀,比带团出海赏鲸更让她觉得恶心。

  好,刺鼻的味道先不说,船是他的欸,奴役她,就能带给他乐趣吗?

  答案是十分明白。

  她为什么要随他摆布?还一句怨言都不能有……还怨言咧,才骂了他恶质二字就落得这种下场,要多说几句,不知道会不会被丢到大海,沉到海沟底层变作微生物们的食物。

  其实,她也闹了几天的脾气,看见他没给好脸色,是老妈发现出手揍她,说不可以对客人没礼貌!

  最可恶的是他每次都在笑。

  哼!牙齿白喔!伍莎莎分心的发现他的确有口洁白无瑕的牙齿,而且笑起来还不是普通的好看。

  “你气色恢复得不错,就从今天开始来油漆吧。”他撂下话来。

  他说什么,罗马尼亚少数民族语还是外星话?可恶的是还当着对他唯命是从的老妈面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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