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衣这才满意地离开马车旁,步履轻松地掠向最前方。
一群人,来意不善,个个身怀武功,但并非盗匪,因为他们的首领很面熟,正是伏衣的“兄长”常云。
“许久不见,无恙否?”站定后,伏衣含笑一问。
“少猫哭耗子。”常云不再戴上假面具,直接跟他摊牌。“义父已经病入膏肓,或许捱不过这几日,你是为此而决定回到曲府的吧。”曲难休病重的传闻正在迅速蔓延中,想从曲难休身上分得一杯羹的野心家都在蠢蠢欲动了,这其中以常云最为积极。
“你认为呢?”伏衣不答反问。
“我认为?哼!”他冷笑。“在众义子之中,你排行最末,却是最得宠,不过你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一旦你死去,义父也无法立个死人为继承者,所以我不会容许你回到曲府。”
“言之有理。”
常云一定要抢在伏衣之前得到义父的权势与财富。“伏衣,你就去见阎王吧,把位置让出来,让我成为义父的继承者,你看如何?”
他浅笑道:“义父若是病糊涂了,的确会挑你这名庸碌之徒继承他的荣华富贵,而后败光……”凉凉讽语让常云怒跳起来。
他发狠道:“就算曲难休不给我,我照样要杀了你,再让义父死,到时候皇上一样会把曲难休的一切赏赐给我。”
“怎么你的心肠比我还狠毒。”纱儿总爱骂他是恶魔,不过比起常云,他是善良之辈,毕竟他还未到弑亲的程度。
“我不跟你废话了,今日你必死,上!”
常云命令才出,一道粉红色的粉尘也在同一时刻由天而降,只是粉尘覆盖住的是常云与一班随从,而非计划中的敌人吸入粉尘的人都开始昏昏想睡。
“凤晚?”她的静心粉怎么会洒在己方头上,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对自己人施毒,你……唔……”他无法再言语,连忙运功抵挡毒气。
“人该有自知之明,既是乌鸦就别妄想当凤凰。”伏衣早就派人先查探回去曲府的路径是否设有阻碍,查出常云将会埋伏在这处山坡攻击他们,于是让凤晚先回常云旗下当卧底,伺机而动。
“凤晚你?”常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跟随他两年,她一向忠、心耿耿,怎么会突然间变节。
凤晚淡淡回道:“良禽择木而栖,伏衣公子才是我该效忠的对象。”
“你怎么可以……而且就在一瞬间反目?”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最得力的手下已经投靠他人。“还有伏衣你……”
“够了,我忙,无暇跟你多谈,你快上路吧!”俊美无俦的脸孔乍现噬血寒芒,他宛如闪电般地掠前,出掌击杀常云一班下属,十馀名中了伏衣透、心掌的喽罗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就纷纷倒地,一动也不动。
透心掌是一种不会见血的武功,倒在地上的人看起来像是昏睡过去似地,然而他们都已经心脏碎裂,神仙难救。
伏衣的、心肠依旧是绝顶歹毒,他的手段仍然毒辣非常,他的喜怒哀乐不容他人干涉——只除了韩纱以外。
常云已经恐惧地跪地求饶。“伏、伏衣,你放过我吧,看在我是你兄长的面子上,看在我们相处十多年,自小一起长大,好歹也有感情。”
他似笑非笑掀唇道:“就是自小一起长大,你更该清楚,我要谁死,谁就逃不过、躲不开!”
“蔼—”惨叫从常云口中绝望地喊出来,但见常云被伏衣一掌击飞出去,然后掉下悬崖。
听到惨烈的叫声,韩纱从车窗望出去,见着一条影子喷飞了出去,然后掉下悬崖。
“怎么回事?”她讶异地下车,见到前方有好多人倒在地上,情况好诡异。
“他们……他们死了吗?”
“没有,只有盗匪的首脑死不悔改,我只好把他打落崖底,至于会生还是会死,就看他的造化了。”伏衣没说实话,旨在安抚她。“至于这些喽罗,我让凤晚施毒让他们睡上一觉,过不了多久就会清醒过来。”
“真的?”他们的样子确实像是在沉睡。
“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群无用匪徒身上,不值得,还是快点起程,否则老太婆会出意外。”
“也对,咱们快走。”她不再多想多问,回到车厢内准备起程。
伏衣”声下令,马车立即驰骋而去。
走在最后的凤晚瞧见横尸在地的这十多人,哀悼地为他们叹口气——遇上无情魔煞,却引不出唯一可以制伏魔煞的女菩萨救命。
活该例楣该送命!
进入曲府,凌婆婆被安置在一楝金碧辉煌的院房内,这片范围是伏衣专属的院落,除了曲难休可以不受拘束进出以外,其他人都得听令于少主人伏衣。
以往没有外人能够进入伏衣专属的殿阁中,韩纱与凌婆婆成为他唯一允许的例外。
“伏衣,你说可以救婆婆性命的高人曲难休呢?”安置好婆婆后,她焦急询问贵人何在。
“他正在等着你的救命曲。”没有拐弯抹角,伏衣也要跟她摊牌。
韩纱一怔,问:“什么意思?”
“曲难休中了毒,需要你的*聚情谱*救命。”
“不会吧……”一抹沮丧慢慢地流露在她精致的脸蛋上。“你大费周章的把我骗到曲府,难道是为了骗我弹奏*聚情谱*,根本不是为了救婆婆。”
“我没有骗你,早前时候我已经向你提过此事,要*聚情谱*是为了救人性命,可借你不信。”
“救人……咳咳,你要救谁?”幽幽转醒的凌婆婆听到两人对话的尾句,吃力地问道。
“婆婆,你醒过来了。”
“你——你要救谁?”
“你不必知道太多,只要同意纱儿弹曲便可。”
“不行,咳咳咳……不让我知道他的身分,我绝不许纱儿弹奏*聚情谱*。”
这老太婆真麻烦。“若是此人病愈后可以救你性命,你也不愿意。”
“不可能!”她冷笑道。“这世上唯一能够救我性命的人已经死去,而且死了二十年,不可能再有人可以解我身上的销脉。”
“老太婆何妨一试,只不过此人目前也是性命难保,还得靠纱儿先救他一命。”这巧合着实有意思。“你们两老各居一地,却是同病相怜。”
韩纱干脆自己替婆婆解谜。“婆婆,那个人叫做曲难休,你认识吗?”
曲难休?姓曲,又和死去的霸王同姓,虽然这十多年来她避居遗世独立的小村庄,但关于曲难休的传言她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传言云:曲难休用五年时间以高超手段从武状元之姿爬到尚书尊位,并且威名隆盛,俨然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楝梁。
如此积极钻营的人——“又是个狼子野心之辈。”凌婆婆突然心有所感地说道。不知为何就觉得此人的野、心跟当年的曲念邪极像,都是不甘屈服于人下的野心家。
“老太婆认为我义父心术不正,有心要篡皇帝位?”伏衣倒是佩服她,一猜即中。
“纱儿,这种人渣绝不可以救……咳咳,现今大唐国泰民安,不容许妖魔鬼怪破坏这份安宁。”
“婆婆说的是,如果你的义父不是好人,我也不救。”
“纱儿要眼睁睁看着你婆婆断气?”
“我……”对哦,怎么办?该怎么抉择?
“你们好好想清楚,我等会儿再来听你答案。”他留下空间让两人讨论,反正不管结论如何,韩纱都一样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