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条件,我答应。”他什么都愿意赌上,但巧芸的安危,他不能输上一点点。
他冷冷地说着,转过身,走向房内的电脑旁,与陈封擦身之际,他甚至给了二哥一个不谅解的目光。这目光仿佛是在告诉他,他不该拿巧芸的性命当赌注。
陈家人当然不受威胁,但现在是巧芸,他愿意例外,愿意听从齐浩克的条件。
要英勇地救下一个人不难,他不是做不到,当英雄容易,但为了心爱的人隐忍,需要智慧。
房里配备齐全的电脑是齐浩克早已准备的,他早就计划好一切,如果第一个计划不成,就拿巧芸当人质,威胁会来救她的陈让。
陈让的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动,齐浩克的目光被他吸引过来。却发现陈让欲将手悄悄伸入口袋。
“你做什么?”齐浩克马上注意到陈让的举动。
陈让面不改色,从容地举起双手。“拿手帕擦汗。”说罢,他真的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即又引导齐浩克的目光专注在荧幕画面。
昏沉中的巧芸,看见举着双手、拿出手帕的陈让,和怒瞪齐家人、随时要伺机而动的陈封。
两个明显的对比,她这时实在没有力气去想,陈让是不是真的那么没用,一点威胁就乖乖听话,而陈封当真勇猛无惧,一心只想救她出去。
陈让放下手帕。“要我瘫痪机场出关系统,我想,是好人你被限制出境的父亲闯关成功,是吧?”
他说出的答案,齐浩克也不否认:“你最好话少一点、动作快一点,如果我父亲没有成功出境,你的小公主也别想走出齐家大门。”
齐浩克种种喝令的言语,让陈封几乎要按捺不住,但陈让无动于衷。“大约再过一小时,病毒可以骇入系统,让机场连线系统当机,到时海关会采人工作业审核出境资料,这样费时费力,届时场面会一片混乱。”
“很好。”齐浩克相当满意,手上的小刀再松了些。
而陈让的眼角,始终留了道目光,悄悄地观察那只紧握着小刀的手。就在齐浩克分心看着荧幕之际,陈让抽起桌上的手帕,举起了手。
刚才他拿起手帕擦汗,所以这个动作让众人不防,但第二次,却不一样了。
此时似有阵风,陡然从陈让手臂旁呼啸而过,手帕下竟然是把瑞士刀,他用所有人都来不及眨眼的速度,划过齐浩克的手臂。
“呃……你!”浅色的手帕上染上了一片鲜红,齐浩克痛得松开手中的刀,这一瞬间陈封马上懂了,一步向前,冲过所有人,拉出巧芸。
“过来!”巧芸被陈封用力拉回,无力地瘫在他怀里,大口地喘气,她知道自己好像没事了,好像是封二哥拉回了她。眯起的眼缝中,依稀见到陈让拿着一把好熟悉的瑞士小刀,正抵住齐浩克的咽喉。
“乖乖别动。”齐浩克的耳边,传来陈让低沉浑厚的命令。
态势陡换,陈让用迅雷般的速度,一个旋身,单手架住了齐浩克的双臂,另一只手柃着尖锐的瑞士刀,向来无表情的脸庞露出一抹笑。
这笑沉着自信,仿佛告诉全家人,千万别轻举妄动。
“二哥,先把巧芸带到我车上。她喝了迷药,叫医生过来!”陈让挟持着齐浩克,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巧芸平安。
不过护父心切的齐浩克,马上要人守住电脑:“先看好程式!让它继续跑!”
很明显的,他最大的目的,是要让父亲逃亡成功。
陈让早已计算好齐浩克的心思,他扬起嘴角:“好。我们现在重新谈条件,陈家的人不破坏电脑,让程式继续,你则叫你的人通通退下,我们撤出齐宅。”
巧芸平安后,陈让希望所有陈家的人毫发无伤,逞凶斗狠他不是不会,但智取顾全大局却更是高明。
齐浩克被威胁,不得不点头,他所有的计划,不但未能成功,还得罪了两大家族,齐家未来之路恐不再好走。
陈让用这把瑞士刀抵着齐浩克,亲自押后,他看着陈封顺利带出巧芸、陈家的人通通安全退出齐家后,才上了车。这是他陈家三少爷的风范,不伤一卒,陈家全身而退。
巧芸头痛欲裂、全身无力,直到被抱上陈让的车,才得以好好休息,不久陈家的医生马上赶到,为她详细医治。
“她状况怎么样?”
五分钟内,陈让问了三次。
陈家医生从没见过三少爷如此沉不住气,摇了摇头。
陈让没有离开巧芸的眼神,此刻终于转到了医生身上。
“摇头?摇头是怎么样?她应该就是喝了迷药,会有什么大碍吗?你的医术一向高明,怎么可能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了?”
他急了,口不择言。
医师连忙回答:“三少,邵小姐是喝了迷药没错,好好照料也不会太棘手,但您一直在旁打断我的诊断,我不好办事。”
陈让这才发现,自己失了分寸。
他望着巧芸,内心顿时纠结。
他为了一个“和别人约会”的“未婚妻”乱了分寸?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为了一个进了别人房间,躺在别人床上的女人乱了阵脚?
陈让的心情复杂难言,这一路上,他不再说话。
巧芸躺在一旁,没有什么意识,在医生打了一针之后,才稍稍清醒,开始努力拼凑着整个过程,无奈晕头转向的她只有模糊的记忆,她只记得离开齐家的最后一眼,陈让手中的小刀,应该是她的……
巧芸渐渐清醒,她愣愣地看着驾驶座的陈让,再转头痴痴地看着车外的陈封。
刚才是谁救了她?是率着大队人马对齐浩克怒颜相向的封二哥,还是最后拿着自己的刀抵着齐浩克喉咙的陈让?
如果是陈让,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是齐浩克分了心让他幸运得手?还是他当真深藏不露?
那、那……擦着汗紧张得要命的陈让、不敢一马当先冲去救她的陈让,和最后拿着刀架着齐浩克的陈让,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她有没有看错什么?
药效才刚退的巧芸,头还是痛得很,瞧着车外的陈封,还有些失神,也还没力气理清一切,却隐约感受到车内不寻常的气氛。
是陈让,他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恐怖过。
他发动引擎,升起车窗,铁青的面容,让巧芸不敢多说句话。
他不知道,陈让正因她看着陈封而怒火中烧。
“你去哪?”陈封在车外拍着车窗。
“去机场。”他只冷冷地回着。
“我跟你们去!”
“不必。”陈让断然拒绝。“巧芸惹出来的事,由我解决。”
今天太多的画面,让此时的陈让再也压抑不了心头震怒。
巧芸的同学告诉他,她正在“谈恋爱”、踹开门的那一刹那,巧芸和另一个男人在同一张床上、救下她后,她痴痴地看着二哥……这一切,教他如何不愤怒?如何不在意?
向来不将情绪显露于外的陈让,此时的脸色却难看到极点。
车内一片乌云,陈让开始转动方向盘,不理会车外陈封的声音:“告诉你几百次了?我只当她是、妹、妹!”
陈封快气死了,理智的陈让遇上驾驭在理智之上的感情,首次控制不了自己,脑海中只有满天的醋意,他愤怒、嫉妒,巧芸何时才能明白,他是她的男人?
若非现在必须赶到机场与大哥陈洛会合,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不知死活的丫头。
方才他的手伸进口袋时,除了准备小刀,更悄悄按下了手机,陈家的手机平时均已设定好快速拨按键,大哥陈洛在另一边,已经清楚地听见他和齐浩克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