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着眉打量向幼沁,乔小姐悠悠开口:“你把他当哥哥,他未必把你当妹妹,他对你的好,别人比不上万分之一。”
“这是自然,我知道卓哥哥对我好,我们一起长大,姊妹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我了,二姊和他关系最差,好像很不喜欢他。”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冷冰冰对着自己的男人。”乔小姐没好气的感慨,“所以我才说你们关系非同一般,也只有对你的时候,他的冰块脸才有表情。”
“怎么会,他对着卓伯母就会笑的。”
“那是他娘亲。”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天哪,你这脑子是什么做的!”被这样无厘头的解释气到想打人,乔小姐拍拍衣衫上的灰尘起身,“我只说一句话,小沁儿,疼爱和宠爱,可是不一样的哦。”
好友的话透着古怪,向幼沁想不明白那有什么不同,直到送她离开,那个问题还是依旧困扰着她。
第1章(2)
听着两人脚步越走越远,躲在花墙后的卓一然才缓步走出来,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眸中的柔情尽数倾泻,可想到她刚才说出的话,又觉得一颗心失落起来。
卓一然和向幼沁,就是向府众人口中的青梅竹马,卓一然是向府管家的独子,从小在向府长大,虽然不是正正经经的主子,可向老爷与老管家情同兄弟,他也就算是半个主子,与别的奴才自然不同。论年纪,他比向幼沁大了四岁,所以小时候就常被殷殷嘱咐,你要照顾好妹妹向幼沁。
对于向家几个小姐,卓一然佩服向幼蓝的稳重,无奈向幼薇的锐利,疼爱向幼菡的无邪,可只有对向幼沁他是不同的。
从小就知道向幼沁和其他的小姑娘不一样,她总是安安静静的,乖巧可爱又比一般女儿家柔弱,在向家二小姐向幼薇像小子一般横冲直撞的时候,他的沁儿只会甜甜笑着跟在他身后,如影随形像个小尾巴一样。
因为小时候得病落下病根,这些年病体缠绵就更需要别人全身心的呵护,所以他很早就习惯把向幼沁当做自己的责任,进进出出都是形影不离的照顾,等到两人年纪大些,他又开始四处寻医问药,时常是听到哪里有好大夫就连夜赶去又匆忙回来,请大夫医治她的宿疾。
所以在向府所有人眼里,有向幼沁的地方就必有卓一然,他们两个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少年老成又性子冷漠的卓一然并不以为意,只是想着她是自己的责任,就不能推卸,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发生了改变。
也许从稚嫩的女娃娃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时,也许从别的男子盯着向幼沁目不转睛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小娃娃也成了娇滴滴的女儿家。
等细看她姣好的面容,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对她保护得更加谨慎小心。
卓一然一直以为向幼沁离不开自己,自己照顾她是一种责任和对向家的感恩,可有一次他因为别的事情远行,不过离家短短五日,最初的自在放松已经变成丝丝密密的牵挂,仿佛是被线拉住的风筝,无论走得多远,最终的归宿仍旧在原地。
而向幼沁,就是牵着他的那根线。
在外面的日子里,无论做什么,心里都是牵挂着家里的向幼沁,担心她睡不好、吃不好,甚至忧心会有不怀好意的男子接近她,想到这,卓一然只觉得百爪挠心的不安,恨不得立刻飞回她身边,就这么守着一辈子。
醒着思念,睡时梦中也是那娇美的笑容,卓一然从梦中惊醒时,才恍然大悟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向幼沁对他来说不再是负担,而是心甘情愿的坚持。这样的坚持,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变过,他也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丫头有朝一日明白自己的心思。
送走好友,向幼沁神思恍惚的往自己院子里走,脑海中思考着她留下的问题。
疼爱和宠爱,到底有什么不同?如果真的有差别,那卓一然对自己的是哪种呢?
这问题让她想得头痛还是没什么结果,垂着头叹气,冷不丁撞上什么东西。
“呀!”她低呼,抬头一看,眼前不正是让她烦恼的根源。
“卓哥哥,你怎么待在这里一动也不动?”想起刚刚好友古怪的口气,向幼沁面对卓一然时有点不自在,抿嘴一笑,却还是乐呵呵打招呼。
卓一然并不开口,浓眉微皱,墨黑的眸中含着一股隐隐怒气。
他的眉浓密细长,比一般人来得好看,每每看到他皱着眉的样子,向幼沁总是忍不住想要抚平他的额头,这一次也不例外。
踮起脚尖,向幼沁伸手抚摸上他眉间,四目相对的时刻,微笑着轻启樱唇:“你又在烦什么了?”
被这样温柔的对待,心里的烦躁顿时消减几分,卓一然顺从的放松了眉目,“乔小姐走了。”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也不喜欢欺骗向幼沁任何事,如果向幼沁听出这句话的玄机追问他,自己不介意坦诚偷听了她们的对话,如果她不问,他也不会多作解释。
“是啊。”手臂自发纠缠上卓一然手掌,向幼沁叹口气,“她来找我玩。”
“不开心。”
他的口气是极其肯定的,这让向幼沁一时找不到解释的理由,总不能直接开口询问宠爱、疼爱什么的,干脆就敷衍过去,“没有啊。”
“不许骗我。”
无辜的瘪瘪嘴巴,向幼沁乖乖坦诚,“好吧,有一点。”
凝视她的眼睛,卓一然无声的问她。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不过还在努力想。”
“如果不明白可以直接问我。”他一语双关。
“好啊,以后有机会的话。”
想到她们刚才的谈话,卓一然眸光幽暗,若有所思,只是想到向幼沁有可能是在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内心就有一种隐秘的欢喜,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向幼沁的,所以这辈子才会被折磨。
“别想了,老爷找你有事儿。”对刚才听到的谈话释怀,卓一然嘴角漾起一个无奈的笑,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扯着她的手往客厅走去。
“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问,听到消息我就去你院子里找你,没想到你跑到这边来了。”
“那耽搁好久了,我们走快些。”
向幼沁以为爹爹会等在客厅里,走到那里却不见人,只听着偏厅有人说话,就扯了卓一然的手往偏厅走。
“沁儿,快过来。”两人刚刚踏进偏厅,眼尖的瞧见他们,卓一然的娘亲已经亲热的唤着她的名字。
笑着点点头,向幼沁轻步走进来,再看卓夫人身边,竟也坐着几个熟悉的长辈,显然是大家来作客,她帮忙招待,这已经成为向府来了女眷后的一个习惯。
“卓伯母。”自幼丧母,向幼沁早就把卓家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听她唤自己的名字就亲亲热热的依偎过去,又对着各家女眷请了安。
“让他去找你,怎么等了这么久,你们从哪里过来的?”打量下向幼沁,再看看自己家面色肃然的儿子,卓夫人嗔怪的抚摸她的手掌。
回头瞧一眼卓一然,后者显然不愿多说什么,向幼沁只得匆匆解释一遍好友来访。
自从他们走进来,那些女眷打量的目光就不曾停止过,卓一然面色泠然,淡淡开口:“沁儿站得久了,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