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一点都不像陆姿颖。”易稚青喃喃自语着。“难怪她会把垃圾桶当夜壶……”这真是太奇怪了,可是又太真实了。
南仲威颓丧地坐在沙发上,对于一连串事情的冲击,教他措手不及。
原来,她不是陆姿颖,原来,她的生活智能低是因为她来自千年前……可是千年前的人又怎会出现在他身边,甚至让他爱上了她?
回到家中,没有她的笑脸迎接他,没有她的饭菜香,一个家突然变成冰冷的建筑物,灯亮着,他却感到黑暗。
走到二楼陆姿颖的房间,他坐在床上,将摆在床头的熊宝宝抓下来,在口袋里摸索着。记得那日,他瞥见她神色不自然,她像是将什么东西塞入口袋里。
他取出一瞧,是本袖珍型的日记本。
翻开里头,才知道是一本心情手札,里面是陆姿颖的笔迹,记录着她的彷徨无助,因为寂寞而寻求慰藉,最终却发现事情的真相,所以寻求离婚解脱。
快速翻完后,他大概知道为何事发当时,陆姿颖要跟他道歉,因为她发现她错了,她用她的方式切割着,想为这件事止血,岂料大概是被察觉,所以被设下了那场死亡车祸。
看完,他静静地坐在床上发呆。
说来,他从没真正地认识过陆姿颖,他不知道她寂寞又没有朋友……出轨不是借口,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出轨,有一半是他造成,因为他太过冷情,甚至不在乎别人的心情。
也许可以说,陆姿颖是被他间接害死的。
如果是以前的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一切,但是有个人教导他学会了在乎。
而那个人竟是南家子孙世代寻找的周持南……当她来到这个世界,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要是看了这笔记本,她心里又是如何解读的?她找不到人可以诉苦,甚至找不到答案,把心事藏在心里。
周玉醒说得没错,假如她真是周持南,那么陆姿颖犯的错就不该由她承受,可是……他又该如何说服自己?
一夜,又是不成眠的夜晚,他心里纠结的不是董事会的结果,而是该要怎么处理他和周持南之间的问题。
翌日,进了办公室,等着召开临时董事会的时间一到,他走到了十一楼的会议室,包庆余和易稚青已经将资料准备好在会议室外等着他。
他推开门,其他的八名董事,包含向群,和三名监察人都已经在里头等候多时。
南仲威冷冷看了向群一眼,随即往主位一坐,包庆余和易稚青把资料放在他面前后,随即在他左右两侧的位置坐下,其余董事跟着入席,共计十一名。
“今天是我要求其他董事召开临时董事会,就是为了要举发总裁的非法掏空和背信罪名。”
向群不等南仲威说开场白,径自拿出手边的数据,一份份地发给其他董事。“我要求撤换总裁,立即改选。”
南仲威瞥了一眼资料,如他所料是根据捐给基金会的那块土地开了第一枪。
“仲威,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宋进隆脸色有点难看地扬着手中的数据。“这不是当初说好的联合开发园区吗?为何基金会用低于市价卖给了这间听也没听过的公司?”
宋进隆气愤,那是因为联合开发园区已经内定由他的建设团队绑标了,如今低价转售,让南瀛蒙受亏损,又让他讨不到便宜,自然不满。
“这件事我并不知情。”南仲威淡声说着。
“你是基金会董事长,你会不知道?姿颖呢,怎么没让姿颖过来解释?”
南仲威沉默不语。他可以反击,但是一旦反击,就会将向群和姿颖的丑事给摊开,睨了眼向群那得意笑脸,仿佛这早已是他意料中的事。
“宋董事,他当然没有办法解释,因为土地买卖必须用到基金会大章,那大章不是他,又会是谁盖的?”向群像是笃定他不会揭开丑事,毫不留情地攻击着。“我要求立即表决,撤换总裁。”
向群落话,随即有三四名董事跟着表态。南仲威懒懒环顾一圈,慢条斯理地将包庆余和易稚青替他整理好的资料摊开,要易稚青一一发下去。
“巨星公司是向群在外头开设的人头公司,这一年来,掏空基金会,甚至利用慈善拍卖会洗钱,这数据里头有关于向群使用证券公司高额购买古董精品却又以赝品拍卖,私下再将真品卖出……罗董事,何董事,你们肯定不知道自己被黑吃黑,还以为向群替你们帮了大忙。”
被点名的两名董事,神色一变,瞪向向群。
向群快速地看过数据,不禁扬起笑。“南仲威,这只是你片面的推测,这些书面报告只有金钱细目,是不能举证的。”
“那么这个呢?”他又抽出一份资料。“这是这一年来基金会里的所有账目明细,日期金额非常明确,从哪里转进,又是转到何处,而且……庆余,请基金会的吴秘书进来。”
“是。”
向群闻言,神色愀变,视线跟着包庆余,就见他开了会议室的门,吴淑丽竟被两名保全带到了会议室外。
“吴秘书,你可以为大家解释这份数据吗?”南仲威懒声问着。
吴淑丽颤巍巍地踏进会议室,接过资料后,颤着声道:“这上头的数据是向执行长要求我帮忙,是为了要帮公司几名董事把钱转进转出,透过基金会的募款和捐款动作,达到洗钱的目的。”
“吴淑丽,你胡说八道,这根本就是恶意栽赃!”向群的怒吼声教她瑟缩了下。
“不用理他,继续说。”南仲威催促着。
吴淑丽咽了咽口水。“就连那块文创园区的土地,也是因为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向执行长的要求,私盖了大章。”
“你根本是被南仲威给利用了,你以为你自愿背这些罪名,他就会放过你吗?”向群痛心疾首地抬眼,看着几名董事。“各位前辈同侪,南仲威行事本来就不择手段,在业界更是恶名昭彰,他现在为了替自己脱罪,不惜要其他人担罪……这么大的案子,一个秘书真的大胆到敢偷大章私盖吗?未来我们还要再让这种人继续领导我们吗?”
一席话说得正气凛然,但几名参与洗钱的董事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不能在这当头把南仲威给拉下来,大伙就要一道去蹲苦牢了。
于是——“我要求立即表决撤换总裁一事。”何董事率先说着,其他的董事更是一个个举手要求表决。
包庆余见状不禁看了南仲威一眼,照这情况,只要过半数董事一致决议,他就非下台不可了。
然,就见南仲威疲惫地托着额,道:“刘监事,我要以最大股东身份要求,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之下,解除向群、何董事和罗董事的董事职务。”
“你不是最大股东,你没有权——”
“南总裁手上握有百分之三十四的股权,确实是公司最大股东,他可以依现有罪证要求解除董事职务。”刘监事摊出手上的文件证明。
向群难以置信地眯起眼。“怎么可能,你……”南仲威只剩百分之二十四的股权,比宋进隆还少了百分之一的!
包庆余闻言,眉头微皱地看向易稚青,却见她毫无意外的神情,仿佛早就知情。
易稚青当然知情,因为她是南仲威的委托人,昨天下午连系上周玉醒后,便赶紧着手办理两人离婚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