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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虽说她不懂侯爷为何如此引导她,但她想过了,这么做是最安全的。

  “难道是春莲和夏莲偷的?”杨如瑄表面诧异,心底却十分狐疑,但她还是接过官印,毕恭毕敬地递给樊老爷。

  “依我看,根本就是你偷的吧,如今还要嫁祸给两个已经卖出府的丫鬟,也真亏你做得出来。”柯氏睨了眼官印,笑得极冷。

  “娘,我要如何去偷呢?我一直都待在梅贞院,更对主屋那头不熟。”杨如瑄暂且将怀疑丢到一旁,全心应付着柯氏。

  “谁知道呢?但要说是两个卖出府的丫鬟所为,也实在太牵强了吧。”

  杨如瑄淡噙笑意,知道樊老爷正暗暗地观察自己,只要有一丁点的停顿和迟疑,恐怕真要被柯氏给栽赃成功。

  “爹,媳妇可否请贾管事一问,昨儿个将两名丫鬟卖出府时,可有时刻盯着两个丫鬟直到她俩出府。”

  樊老爷微摆手,人在门外的贾道学立刻上前。“老爷,春莲和夏莲昨儿个离府时,说有些东西搁在下人房要回去拿,适巧运送府里存粮的小薛来了,小的去付了银两再踅回,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没瞧着她俩。”

  “贾管事,那采买的小薛可是每日定时前来?”

  “是的。”

  “爹,要是两名丫鬟深知府里作息,趁那当头偷了官印,实是合理,对不?”杨如瑄身段柔软地询问着。

  柯氏见樊老爷轻点着头,面有恼色地道..“你有什么证据非要栽赃是她俩偷的?”

  “娘,我会将春莲和夏莲卖出府,就是因为她们的手脚极不干净,昨儿个还偷了我的金钗。”

  “既然她俩都偷了东西,岂还会再偷老爷的官印?”

  “也许是因为梅贞院穷得无处下手,才会把脑筋动到主屋去,昨儿个被我人赃俱获后,便要贾管事卖出府,许是趁那一刻钟的空隙到主屋偷走官印,毕竟她俩不识字,把官印当成金子偷也不是不可能,再者,她俩之前是娘跟前的丫鬟,对主屋环境必定再熟悉不过。”

  柯氏闻言,脸色大变。“你这话是拐弯骂我养了两个吃里扒外的?”

  樊老爷听至此,突地摆手,低声问:“等等,为何梅贞院会穷得无处下手?”柯氏的脸色瞬间发青,正要解释之际,杨如瑄一脸委屈地道:“爹,因为这两个月梅贞院的分例一直没下来,而且娘又不允我动用当初皇上赏赐给侯爷的赏金,我连这个月的月饷都没能发给丫鬟呢。”

  樊老爷不敢置信地瞪向柯氏,柯氏咬了咬牙道:“我不过是上个月迎亲多花了一些费用,这个月才迟了些日子,我待会就差人送来!”

  “那就多谢娘了。”杨如瑄袅袅娜娜地欠身,姿态端庄,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风范。“爹,既已找到官印,那就请爹赶紧进宫,可别让贼人有机会栽赃了爹。”她话说得中肯,还有几分指桑骂槐的味道,教樊柏元微抿着笑意。

  第八章 情动(1)

  樊老爷寻回了官印,也没多说什么,回主屋时骂了柯氏两句便急忙入宫。

  一大票下人跟着两位主子浩浩荡荡地离开,没了来时的磅礴气势,瞬间还给梅贞院素有的宁静。

  杨如瑄若有所思地整理地上的碎片,胸口瞬间有多桩事塞满,教她打赢了一仗却压根不觉得痛快。

  忖着,突地瞥见樊柏元扶着默言起身,她忙问:“侯爷,要上哪?”

  樊柏元没搭腔,就怕一开口笑声跟着逸出。

  看着默言领着他走远的背影,杨如瑄没来由地心痛着。

  “少夫人,对不起,我不该弄坏了这些值钱的宝贝。”待樊柏元一走,杏儿才松了口气开口。“要是把这些宝贝全拿去卖,肯定值很多钱,可以买更多治侯爷眼疾的药材,真是太可惜了。”

  杨如瑄闻言,收敛心神,笑睨着她,“谁要你那般毛毛躁躁的?”

  杏儿抿了抿嘴,确定樊柏元和默言并没躲在房外偷听,才小声地道:“少夫人,你真的相信我到下人房整理了?”

  “当然不,所以?”她正等着答案。

  杏儿将碎片扫成一堆,拿起小畚箕将碎片集中在竹篓里,再将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杨如瑄听着,突见碎片里头有颗珠子,抢在杏儿铲进篓子前快手挑了出来。

  那是颗剔透的珠子,她记得曾经看杨致禹玩过,听说是翟阳城一些官家子弟时兴的一种游戏弹珠。

  但是,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樊柏元的房里。

  樊柏元的双眼不便,所以房里搁置的东西都是方形物,就算掉落在地,被他不慎踩中也不会滑倒,这种圆珠类的东西,她确定百宝格里头没有。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为何我会突然摔倒,就像是踩到什么,脚下一滑……可更难相信的是,侯爷竟然会帮我找好说词。”

  “……确实很奇怪。”

  “可是,我觉得更厉害的是,少夫人一听我的说词就知道该如何反击,还让夫人马上把苛扣的分例给吐出来。”关于这点,杏儿是相当以自家小姐为荣的。

  “那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我真正想做的一件都办不成呢。”叹了口气,她将弹珠丢进竹篓里,拍拍裙摆起身。

  “少夫人?”

  杨如瑄没应声,只是走到门边望着那抹早已瞧不见的身影。

  侯爷出手相助,这是好事,代表侯爷多少已将她搁在心上,但她疑惑的是,为何侯爷的态度那般镇静,再说杏儿要是没滑脚就不会撞到百宝格,更不会在碎片里看见官印。

  仿佛,侯爷早知道官印在里头,他要是早知道,又为何不说?难道官印是他要默言去偷的?

  但柯氏一口咬定官印是她偷的,这就意味着官印是柯氏派人放在百宝格里的,这桩事有诸多疑点,她却无心追查下去。

  只因爹从踏进门直到离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侯爷一眼!

  一眼,一眼都没有……父子相见,彼此都没有问候,这是哪门子的父子?

  就算侯爷看不见,但至少听得见,为何就不肯说句嘘寒问暖的话?哪怕虚情假意,至少做做表面功夫,但爹却没有。

  侯爷特地踏出梅贞院,肯定是因为他心里难受,对不?

  可她能怎么做?

  对象是她的公爹,她实在是使不上力……

  微风带着几分暑气拂颊,也吹动了湖面涟漪,在艳阳底下,绽开圈圈金色光芒,教樊柏元微眯起眼。

  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不曾感到如此愉悦而自在,曾经沉重得快喘不过气的胸口,像在瞬间卸下了不必要的包袱,让他无比欢快。

  为何会如此?

  到底有什么事,能让曾经在乎的,现在却不再在乎?

  他没有感觉自己有任何改变,可是事实上父亲的出现不再束缚他什么,他不在乎了,也许是不再期待,也许是因为空荡荡的心充塞着什么,让他无暇理踩父亲的淡漠。他不急着找答案,可是身旁的注视让他有些不自在。

  “不用替我担心,我没事。”他没好气地啐了声。

  他和默言是年少识得,同为官家子弟,更是一同凭着官家子弟身分,跳阶在皇上面前比试,敕封官衔、领兵出征,只不过默言矮了他一阶,是他麾下副将,是他臭味相投,默契十足的好友,比樊柏文还像自个儿的亲弟弟。

  正因为如此,这一回在西突受伤后,他才询问默言是否愿意随侍在旁,因为他需要一个不需要用眼去辨别就能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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