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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页

 

  可碍于父命,她攀上所谓的高枝,也极尽所能的把所有的好处往家里搬,自以为搬得神鬼不知。她哪里知道,男人也是极其敏感的,床笫上可以不要求你每每让他销魂享受,反正他还有整个皇宫的嫔妃可备用,但那种瞧不起人的态度,会让男人冷成冰棍。

  这不打紧,王皇后自替皇帝生下了嫡子,气焰更加嚣张,兄弟加官不说,买官卖官的事情也做得毫不手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气焰熏天的王国公私自打造冠冕和龙袍,意图造反的消息一传进皇帝耳里,处处受人掣肘的他再也不忍了,在人人欢喜着要过年的当头,狠狠泼了一盆冷水,把王国公府给连根拔除个干净。

  这个年对皇帝来说应该是很难熬的,去掉了枕边这蛇蝎美人,他好过的日子没几天,和三皇子偷来暗去的叔王私自从藩地回来,以为时机成熟,暗中筹措举兵,想把他扳倒,一场宫变,京城兵马倒戈,要不是靠着五皇子和一个神秘人物的兵马里应外和,几个皇子争都不必争那个位置,皇帝就换人做了。

  这一事变,五皇子厥功至伟,他身边那个神秘人物更是功不可没,而且,据说皇后一事也是出自这人的手笔。

  远在江南代天巡狩的太子不克赶回,无缘参与这场盛事,风声鹤唳的时机,四皇子瞅着不对,干脆闭门谢客,遣散门下所有清客,规规矩矩的过起日子,而乌烟瘴气、风云变色的京城百姓过了一个很闷的年节。

  西一年,听说湛府花红柳绿的窗花全都贴上了,该蒸的年糕也蒸上了,萝卜糕还有几十个笼屉……只不过,主子们都不在家,府中只有一个叫娉婷的管家娘子理事。

  这能不出纰漏吗?

  好事的人等着看,钻着缝想从出门办事的下人口里挖出什么不该有的话。

  令人失望的是,下人的嘴像蚌壳,不该漏的话,一句都撬不出来,湛府好端端的,铁桶般箍着一块。

  春暖花开时,京里的某皇子府里还春寒料峭,这和天气无关,也和有没有放火盆无关,而是消瘦许多的湛天动神色很难看,心情焦躁。

  他是多么的想念他的净儿。

  一颗心生生熬着,心中的鲜血淋漓只有自己知道。

  还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和她暂别的日子,谁知道那无法抑制、撕裂的苦痛,叫他生不如死。

  “我先说喔,别再一收信就宰了信鸽,我养的鸽子就剩下那么几只,小心我跟你没完。”雪团子似的朱璋心疼的瞪着被捏在湛天动指尖的雪白信鸽,只差没跳脚。

  这信鸽不是普通鸽种,训练艰难,但是一旦会认路认主,就算身负重创,全身剩下一根羽毛,也会拼死飞回来,可是这个阎罗王却每次收到攸关妻子的消息,就掐死了。

  只,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华州、离州、衮州、绳州、南宁、肇庆、朔城、白石……五个月,湛天动那不肯安分待在家里的帮主夫人妻子行脚走过那么多地方,十一个州城,她经过之处都设了牙行,想把全国都放上自己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可这是要用来对付谁?

  朱璋不太敢去想其中细节。

  这个漕河帮主每接到她的消息,就暴躁一次,而且越来越难安抚了。

  好嘛,不就当初说好三个月就放他回去瞅瞅老婆的……事情那么多,也不是他想要的,京城离江南那么远,也不是他的错。

  湛天动心里的火气节节升高,眼中的杀气简直可以杀人了,他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但是不解决这个罗唆唠叨的家伙,对方不会这么简单放他回家。

  他甩手,把信鸽放了。

  “我会补偿你的,别说本皇子对你不好,喏,这个拿去。”一叠用了印的红印纸,准许太记牙行直供皇室丝绸、茶叶、米粮的通文。照理说皇宫自是不会和皇家以外的商贾签什么契约,顶多发个通文,也许是旨意,不过去求的人是五皇子,又是皇帝亲自任命,这可就稀罕了。

  头上能顶个官商名义,去哪都有肥油可捞。

  那位帮主夫人既能瞄准商机,运筹帷喔,以灵敏的嗔觉而嫌进大笔财富,这样的人才不笼络笼络,怎么对得起自己?

  “你这是让我们夫妻都卖给你吗?我一个人被你当剑使还不够吗?”湛天动的口气隐隐有雷霆之怒,还有一种阴森,显而易见的闪电也要劈下来了。

  不在西太净眼前的这个湛天动,流氓性格一览无遗,谁都靠近不了。

  杀了那么多人,直接、间接的,他都不悔,他要的只有他的小巢是好好的,他的净儿是好好的,其他人不关他的事。

  朱璋心里也是有几分愧疚的,人家还新婚燕尔呢,这一拆就把人家拆那么久,何况,对待流氓土匪就得讲求江湖道义,答应人家什么,就要拿出什么来,以免秋后算帐,就麻烦“坐上我这辆马车有什么不好?”这些年,他不是吟诗作乐,便是寄情山水美人,为的就是塑造没有威胁的文弱公子形象。他沉潜,在羽翼未丰前绝不现于人前,唯一看穿他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你们要的不就是银子?不许打她主意!”这个雪团子是只不会叫的狗,世上的事情原来不是他以为的恩怨两清就可以两清,九家牙行不够填朱璋的牙缝,这会儿竟敢还有别的心思?!

  “这样说大家伤和气,我不也答应你,事成以后不再找你麻烦?”朱璋说得可是委屈了,“共乘一条船哪分你我的?”

  “一艘贼船!”

  “是贼船,可要开得稳当,可保你一世平安。”朱璋笑嘻嘻。

  湛天动是自己看中的人才,只能施恩不能欺他,他要气狠了,自己也会没好果子吃的,不过,他的毛也不难摸顺,不就他那小妻子吗?

  想想朱璋还是羡慕的,人心隔着肚皮,他湛小子走了狗屎运,身边居然有个有的人一生都不会有的知心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也可能会有吗?

  湛天动单人一骑披着清冷月色从五皇子府直奔城门口。

  他打马飞奔,想到就快可以见到西太净了,一颗心激越得快跳出胸腔。这五个月漫长得像没有尽头,他数日子数得已经苦出胆汁,非常磨心。

  太子和五皇子的争斗,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朱璋和朱毓是一母同胞,朱毓被送往北疆的时候,朱璋还是不懂事的婴儿,他对这兄长无疑是有些愧疚的,愧疚在独占了母妃、父皇的爱。不过这是皇家的家务事,这对亲兄弟到时候要去算帐、要翻脸还是当做因果缘分?那得看朱璋对权力欲望的渴求,是不是强烈到不顾这些,不怕手里染上至亲的血?

  自古以来踩着兄弟的头往上爬,是常有的事。

  但朱璋心软,湛天动知道,这样的人要他说,其实不适合那个大位。

  反过来说,朱毓如今贵为太子,只要安分守己,什么都不做,也忍得住不对其他兄弟下手,等皇上驾崩,他坐上大位的日子自然不远,但要是皇上活得够久,弟兄们不小心先把他做了,就算不得数了。

  他是野心勃勃的,多年的北疆生活养成他“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的偏激性格,朱璋这连番动作下来,不引起他的警觉是不可能的,届时,谁会对谁狠心,谁会先下手为强,半途被拉下来,实在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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