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京里分点的人去查,连掉在地上的一块渣都不许漏!”他说得冷酷无比。
“大当家,你也知道直隶这一块是潘冷的地盘。”江苏与直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要先去打个招呼吗?”
“多事!”
“是,我让人查去。”
这情况下,湛天动忽然把头转回来,他听觉敏锐,眼光扫到从胡同里出来的西太净身上。
西太净没想到路口会有人,只觉一道犀利的眼光从脸上扫过,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的心已经痛到尽头,现在就算有人一刀把她砍了,她都不觉得痛。
“抱歉,借道。”她向前两步,斜斜的日光刺痛了她发肿的两眼,她却眯也不眯一下,眼里漾着火焰。
湛天动没有表情的脸因着她那双眼有些变了,虽说眼中精光也未露,但那种左右他人的气势还是一点都不简单,眼角眉梢都是深刻的凛冽沧桑,如刀斧砍凿的慑人身姿充满冷锐。
他定定的看她一眼,勒马缰,马儿很听话的退了两步。
她抱拳道谢,转头就走,一点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啧,那眼睛是怎么回事?脸比猫还花,”张渤不满。“还有,大当家你做啥要听那臭小子的,叫咱们让咱们就要让?那小子算什么东西!”
“是我们挡了别人的道。”
“这小子好胆子,居然敢叫大当家让道,有种 有种!”
张渤兀自呱叫,湛天动却已轻一挥马鞭走了。
第二章 偷渡逃亡(1)
至于匆匆赶回通州去的西太净,当她回到那胡同里的小院子门口,一敲门,来应门的是江婆子的男人,男人先是错愕,又仔细看了她一眼后,像是认出人来。
“哎哟,小姐,你可是回来了,你偷偷出门,不带个丫鬟,也没告诉我那婆子一声,还一个晚上不回来,又是这打扮……要出大事了!”
“大事?能有什么大事?”
浓浓的鼻音让江婆子的男人不由得一呆。她迳自进了门,赫然看见院子里跪了一排人,小院子里的下人一个不漏,每个垂着头像待宰的羔羊,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一看见她,几个丫头全都露出哀求的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春水。
“老……老爷来了。”
原来这些人会在这里跪成一片,是真的当家主子来了。
她走进堂屋,首位上坐着一个穿着鸦青杭缎开衩长袍,腰系五彩丝绦刺金线葫芦荷包,头发束起用玉冠扣住,垂着睫,正用茶盖儿抹着茶沫的男子。
他的手修长优雅,动作悠然闲散,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
这人是那位连大爷,连朝尘?
无可否认,英俊的五官非常具桃花相,迷人深邃的眼睛,修长的眉毛,肤白无须,微勾的唇,他这长相让人不得不说,这人是少见的美男子。
她还以为喜欢在外偷腥的男人要不是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要不就是饱暖思淫欲的人,原来和她想像中有点出入呢。
“去哪里了?为什么一个人也没带?”低哑磁性的声音响起,连朝尘视线缓缓抬起,先是在她眼中看到戒备。呵,她这是在瞪他吗?又上下打量她那身穿着,接着大皱其眉。
他从来没有不许她出门,可这些年来,她表现得安分守己,乖巧听话,必要出门也会把丫鬟婆子带上,从没发生过闷声不吭,一个人半夜出去那么久的事情过。
这次是为什么?而且那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像是狠狠哭过了的样子。
更令连朝尘看不懂的是她表现出来的疏离和陌生。她站在门口,和他距离十几步的距离,看起来,她气得不轻。
发现他用深思的目光看着自己,西太净心里警戒更深,对这位连大爷,她完全不知深浅,如果一开始就把人得罪了,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并没好处。
谋定而后动,向来,没把事情想透之前,她不会贸然去做没把握的事。
“不解释吗?下人找了你一整夜,主子出错,受罚的是外头那几个,你不愧疚吗?”
这是试探她的心软吗?
她避开连朝尘咄咄逼人的目光。“就出去走走。”
她回答得很简洁,也不打算解释什么,表面看似很识时务的放低姿态,但垂下的眼底却是一片冷凝和冷静。
这种谎话就算三岁小孩也不会信。
她这态度让连朝尘挑起了眉。闹脾气吗?
女人偶尔耍耍脾气、使使性子是可爱,他也以为她柔弱乖巧,就算哭闹也闹不出大事,但是,继上吊自尽后不告出门,逼他不得不来见她,这些日子对她的冷淡还不够她掂清自己的分量吗?
他十分震怒!
他是商人,讲究在商言商,无可否认,当初买下她,是看上她长相秀丽,直觉养个几年必有用处。
至于带回家嘛,大可不必,正室和妾他分得很清楚,各司其职,绝不混淆,就随手把她放在外头。如今,她连番闹出这些动静,她这是舍不得他,还是不愿意去服侍别人耍的手段?
这些年来,他也看得出来,她就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不过他连朝尘向来只有掌控女人的分,哪能让女人爬到头上,左右决定!
“锦娘,你想留在爷的身边吧?”
其实,送人也不见得非她不可,比她更漂亮的绝色哪里没有,既然她痴心的只想跟着他,也不是不能。
无论如何,小花儿养了这些年,她既然爱他爱到无法自拔,那么,他就当施舍,先收点利息回来吧,往后的事可以慢慢再说。
仔细看她年轻而娇嫩的脸蛋,仿佛是临风含苞待放的花朵,虽是男装打扮,乍看有点不伦不类,但细细打量,多一分冷即看不出性别,少一分则别有一番风情,看起来他的花儿正等着他摘下来呢。
想到这里,他的眼色变深,胯下变得紧绷,体内火热了起来。
连朝尘起身站直,修长的身挺和身高更为凸显,再加上那风流倜傥的桃花眼,当他慢慢往自己靠近,那种被狼盯住的感觉让西太净不只胳膊,整个人都起鸡皮搭瘩了。
她提高警觉的看着他,他向前一步,她退一步,连番后退后没想到后面便是门槛,一个踉跄,差点绊倒。
她是未经人事,但他这种色迷迷的表情,任何女子一看都知道这男子心底打着什么歪主意,以为人长得好看,就能迷惑她吗?她不吃这一套!
其实她只要站稳脚步,或是扳住门板就可以免于摔得鼻青脸肿,可她什么都没做,就让自己一屁股摔在水磨石子地上。
连朝尘嘴角的笑意更深。这是推拒吗?他似乎小看了这朵小花,她也学到勾引男人的手段了吗?
“春水,把小姐扶起来。”
西太净等的就是这句话。
院子里已经跪到两腿失去知觉的春水一听见召唤,哪管得了腿还麻不麻,爬起来三步并两步,伸手便要将西太净扶起来。
既然戏要做足,西太净就不介意继续照着她想的方向去做,她起身的同时,看似不舒服的捣着小腹,神色不自在又带羞的凑在春水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春水有些不解,但既然小姐小小声的和她说了,她也小小声的回。“可……小姐你的小日子不是……”才过去?
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她好像看得懂小姐的眼神,她是小姐捡回来的奴才,小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你们这是要往哪去?”连朝尘看着一主一奴要往里走,丝毫没将他放在眼底的行为,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