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表情,不想看到我吗?”顾樱琪缓步走上前。
“你怎么会来?”敛去讶异神色,微微坐直身体,将咖啡杯放冋原处。
“送东西罗。”她将手中的袋子放上办公桌。
“放在前台就好,会有人送上来。”
郑樱琪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轻环玉臂,“这算是间接地回答了我刚刚的问题吗,真的这么不想看到我。”
“不是。”平平板板的两个字,不像撒谎,却也让人感觉不到真诚。
“呋,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想再和她纠结这种问题,于是陆盛恒调转目光看向桌上的袋子,“这是什么?”
“上次从你那边穿走的衣服。”拨开袋子露出里面的衣服让他瞧,“已经洗过、烫过了哦。”
这就是她所说的很重要的东西?
“其实不必特意送一趟。”这是他根据那件脏掉的礼服,按照她的尺寸买下的,所以他留下这件衣服也毫无用处。
“我当然不是特意送这个来的。”她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轻推到他面前,“还有上次你帮我垫付的房钱与礼服钱。”
呃,他的表情看起来好严肃,不会不开心了吧?虽然知道他并不缺这点钱,可她确实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找他嘛。现在是怎样,他要推辞掉这钱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也不会拒绝啦,房钱倒还好,那件礼服却是贵得要死,她确实不太想自掏腰包。
陆盛恒的目光从信封上划向她的脸定格,然后认真地说:“你可以直接转帐。”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地跑一趟呢,“还有其他的东西要给我吗?”
他的话令郑樱琪十分懊恼,小脸一沉,“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就要下逐客令了?”
“不是。”他用手轻按住桌上的策划案,委婉地表达意愿,“只是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还说不是逐客令。”
“郑小姐……”
“郑樱琪。”又开始纠正。
陆盛恒一叹,“郑樱琪,谢谢你送这些东西过来,但是……”
“只谢谢还不够。”她才不要听但是,所以在他说下文之前便及时打断。
“什么?”
“我大老远送这些东西过来,很辛苦的,难道你说一句谢谢就可以了吗。”
陆盛恒不解地拧眉,“难道你不是开车过来的?”
“开车也需要力气。”
面对她的理直气壮,陆盛恒有点无言。
“呐,现在刚好还是午休时间。”郑樱琪将两臂叠在桌上,上身微微前倾,“请我吃饭好不好?”
“郑……”
“不然我请你也好啦。”
好吧,他必须要和她讲清楚了,陆盛恒拧眉看她,“郑小姐。”
“郑樱琪啦。”
“郑小姐。”他难得坚持,“你听我说。”
她坐直身子,看起来很抗拒,“不听可不可以。”
“我想我们最好还是说清楚。”他的态度难得强硬,“婚宴那晚,你所说的那番话不论真假,我都……”
“真的。”郑樱琪将他打断,明亮的眼眸中水波盈盈,“我说的都是真话。”
她深深凝望的眼和眸底荡漾的明显情绪令他的心跳微滞,陆盛恒勉强凝神,“那我就更没办法当作没听到。”
“你不用当作没听到。”微勾的唇畔挂着一丝势在倔强的笑意,“我喜欢你,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可你那天曾说,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当时我误以为你有未婚妻才会那么说,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既然你未娶、我未嫁,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并不喜欢你。”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他不喜欢她,十六岁那年她就知道了,“所以我才要努力让你喜欢。”
陆盛恒彻底无言,坐在对面的女人目光熠熠地看着他,微微抿直的红唇泄露出些许怒意,虽然早就知道,但听他这样直接地说不喜欢还是令她又气又难过。
他重重一叹,“这又是何必,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刚好我时间很宽裕。”她呕气回应。
“郑小姐……”
“陆盛恒。”郑樱琪语气生硬地打断他。
他吞下要说的话,默然看向她。
“别再说了。”她看着他,唇际溢满苦涩,“听你这样一直找借口拒绝,我会难过。”
“抱歉。”他沉默半晌,“我不想伤害你。”
“可你注定会伤害。”郑樱琪垂下眼,轻轻一笑,“谁让我喜欢你呢。”
“郑樱琪……”她的笑容令陆盛恒的心口莫名憋闷。
“瞧,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令人沮丧。”重新抬起头,甜软的笑容却将她眼底的苦涩映得更加明显,“起码你不再叫我郑小姐了。”
陆盛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啦,那么……”她歪头微笑,“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午饭?”
叮咚、叮咚、叮咚!
刺耳的铃声一波接着一波,不惜余力地将陆盛恒从梦境中拖出来。他翻过身,伸长手臂按下闹钟,正准备翻身坐起,就听到……叮咚。
嗯?他疑惑地拿起闹钟看了眼,七点整,还不到闹钟该响的时间,所以刚刚那声音是……
叮咚、叮咚,叮!咚!
听这恼人的动静,应该是有人在按他家那该修理的电铃。努力凝聚眼中的焦距,陆盛恒朝卧室外看去一眼,反应了几秒钟后才慢半拍地想起,会这么早就来按铃的人,除了郑樱琪不会再有第二位了。
可不可以装作听不到?答案当然是不能。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陆盛恒很肯定如果现在自己装作听不到,那她绝对有本事把那个已经快要坏掉的门铃直接按到寿终正寝。
伴随着叮咚叮咚的门铃声,瞌睡虫全部跑光的同时,这几个礼拜的记忆也情不自禁地涌回脑海。
郑樱琪这个女人真是够倔强,陆盛恒并非没有被女人追求过,可却没有哪一次比得上这次更令人头大,因为不论他怎么拒绝、怎么解释、怎么讲道理,郑樱琪就是不听,不但不听,还有本事把他讲得哑口无言。
就像这样,“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
或者这样,“我都没有管你不喜欢我了,你干嘛要管我喜欢你。”
也可以这样,“既然喜欢是交往的基础,那不交往一下,怎么知道喜不喜欢。”真是教科书一样的强词夺理。
第5章(2)
那好,既然说不过,那他总躲得过吧。于是陆盛恒开始想尽办法地减少与她见面的机会。
可无奈郑樱琪这个女人一旦偏执起来就像根针,在他的生活里无孔不入,不管他是去跑步、去上班,还是去购物,哪怕是去楼下便利商店买罐刮胡泡,偶尔都能遇到她。最近这段时间她索性登门入室,几乎算是强制性地将他“照顾”得很好。
在陆盛恒看来,漂亮女人这种生物只能看不能用,太过接近绝对是自找麻烦。而郑樱琪在照顾他起居这方面所表现出的动手能力也在无形中印证了这一预估。而阳台上被洗得染色的上衣、客厅里被烧焦的地毯、蔚房里垃圾桶里被摔碎的碗碗碟碟,全部都是血淋淋的证据。
然而将他的生活“照顾”得一团糟的始作俑者,偏偏还沉浸在贤妻良母的角色中无法自拔。
拒绝的话已经快要磨烂他的唇,可郑樱琪总是用一句“听你这样一直找借口拒绝,我会难过”令他无计可施,明知她是在装可怜,可偏偏这招对陆盛恒而言就是百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