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直在努力,努力让彼此的心靠近,他曾认定桑宁是那个会走入他内心的女人,他认真地想要和她共度一生。可现在,她却说根本没那么爱他……原来,会错意的并不只她一个。
“所以失恋后要死要活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其实如果一早就不想结婚,你大可以实话实话,我绝对不会纠缠你。”
徐初阳不语,觉得再没有解释的必要。轻垂眼睫遮去眼底深刻的痛苦,熟悉的浅笑再度浮现在唇角,“原来你可以这么洒脱。”
洒脱吗,或许是吧,邢妮总说她不懂爱情,所以才会那么看得开,可桑宁觉得这样很好,起码在失去男人后还没有丢掉自尊。可是明明考虑得很清楚、明明所有的说辞都是按照腹稿进行的,为什么心口还是好痛?
“当然。”桑宁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指甲压入掌心,“在认识你以前我生活得很好,如今没有了你应该也没差。”
“我明白了。”徐初阳终于抬眼,“所以你决心要分手吗?”
不安、猜忌、伤心,还有此时此刻的心痛她都不想再经历。在桑宁的认知中,爱情里不该有这种痛苦,所以对他们而言,分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吧。停顿了片刻后,桑宁坚定地回应道:“是的。”
“好。”男人的回答干脆得好像刀刃,无情地将她的犹豫斩断,“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同意。”
徐初阳曾说离开就是离开、放弃就是放弃,他不会在原地等着谁,即便那个人是桑宁。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她想分手,他就成全,不挽留、不纠缠,干脆俐落地放她离开。
这段恋情来得迅速去得也突然,过去的甜蜜与迷恋在一夜之间被尽收心底,徐初阳还是没有走言情小说中男主角该走的套路,他毫不留恋地抽身而退,分手后就在桑宁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不是不想念、不是不孤单,只是比想念和孤单更为深刻的是痛苦与失望。
再度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徐初阳放下手中的高脚杯,一脸无奈地去开门。门外站着陆盛恒,还有他脚边的一条大型圣伯纳犬。
“我只是不结婚了而已,又不是要剃度出家。”徐初阳轻叹,“你们有必要轮番来参观吗。”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好友贺昕、尤成汉和罗格已经轮流过来表示了慰问。
陆盛恒一言不发地抬起攥着狗绳的那只手。
徐初阳疑惑地看着他。
“雷诺借你。”
徐初阳有点讶异,“你舍得?”
“就两天。”陆盛恒吐字缓慢、声音低沉,“少一根毛,找你算帐。”
徐初阳哭笑不得地接过狗绳。这家伙连表示关心的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不过陆盛恒舍得把爱犬借出的行为还真让人讶异,“谢谢。”
陆盛恒嗯了一声,揉了揉雷诺的头就打算离开。
“留下来陪我喝杯酒吧。”
陆盛恒脚步一顿,继而神色古怪地看向门里面笑意苦涩的好友。
然而这一部分,言情小说中的桥段仍旧没有发生。狭长的餐桌上没有铺成一片的烈酒空瓶,也没有堆成小山的烟蒂、灰烬,只有两杯红酒。
徐初阳和陆盛恒之间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多数时间都是在安静自饮。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而现在的徐初阳正是需要这种无声的陪伴。
陆盛恒搞不懂那些弯别绕绕的男欢女爱,他听完整个故事,唯一的认知就是徐初阳和别的女人见面被未婚妻发现,于是就被甩掉了,“你可以解释。”
“不值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刻满了深沉的失望。
“为什么?”
陆盛恒的问题并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彼此都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徐初阳忽然唤道:“盛恒。”对方浅浅一应,连头都没抬。
徐初阳垂眸瞧着杯中的红酒,唇畔笑意苦涩、眼底痛楚深刻,“你曾经爱过谁吗?”
“没有。”陆盛恒难得的没有停顿。
“那你够可怜。”徐初阳长指托起高脚杯轻轻摇晃,“也够幸运。”
陆盛恒低头抚弄着雷诺的毛发,只瞧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可有可无地问:“你爱她?”
爱她吗?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对桑宁的感情,从好奇、喜欢,再到爱,水到渠成,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你可以感觉到我爱她吗?”
“嗯。”要不然他也不会忍痛割爱地把雷诺让出来安慰徐初阳了。
“是啊,连你都可以看得出来,可是……”徐初阳抿了口红酒,继而轻轻一笑,声音因为苦涩而冷凝,“她却不明白。”所以不值得。
提出分手时桑宁所说的那番话令之前他的所有心意都都变成了不值得,他曾经以为她会是唯一一个可以走入他内心世界的女人,而事实上桑宁的确走了进去,只不过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刀。
爱情中不该有这样的痛苦,那么是不是分了手,就会重新快乐起来呢?分手两周后,桑宁才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没有了徐初阳,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她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逛减价的卖场、一个人清理快过期的食物。生活完完全全地回到原来的状态,可这颗心,却怎么都回不去了,现在的她突然学会了寂寞。
“喂,阿宁。”
桑宁回神,瞥见不知何时凑到身后来的邢妮,“啊?”
“你又在发呆了。”
“有吗?”
“当然有。”邢妮往一处瞥了眼,“你瞧瞧,想要酸死我哦?”
桑宁愕然低头,才发现失神间竟是倒了大半杯的柠檬粉都不自知,于是忙不迭地收手。“现在是怎样,这包柠檬粉也快过期了吗,这么舍得倒。”
才不是,这包柠檬粉是徐初阳上个月才买来的。闪过脑海的熟悉俊颜令桑宁神色一黯,桑宁吸了吸鼻子,重新拿出一个空杯,将柠檬粉匀出去一些。
两杯柠檬茶泡好后,邢妮顺手接过一杯,然后和桑宁一起走向租书店角落的精致卡座。落坐后,桑宁用双手捧住杯子,纤指轻抚着杯身。
邢妮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会,忍不住开腔,“你不打算和我聊一聊吗?”
“聊什么?”桑宁神色恹恹。
“感情。”邢妮将眼前的杯子往旁边一推,“我每年回台湾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回可是特意赶回来参加你的婚礼,所以你不该解释一下我为什么熟白跑这一趟吗。”
桑宁不想再提,却也不想瞒着闺密,所以就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便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玻璃杯不敢抬头。小妮会发飙的吧?其实被骂一顿也是情理之中,谁教她当年不听闺密的劝告,一心要去和徐初阳见面。
结果邢妮却是什么都没说,安静了好半天之后,悠悠地喟叹道:“真没想到,你居然爱上他了。”
“什么?”
“我在说,你这么迟钝的人竟也有哄窍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这个情商为负数的闺密这辈子不会爱上别人呢。
桑宁呆滞片刻后才消化了她的问句,还在死撑,“没有吧。”
她的回答却换来了邢妮的一声轻笑,“拜托,这段时间你都不照镜子的吗,瞧瞧你那面黄肌瘦的样子,还说不爱他,鬼才相信。”
“我只是没休息好……”
“是哦。”邢妮明显不相信地扬扬眉,继而又问:“那我问你,如果不爱,干么主动和他提结婚?”
桑宁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