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着,被她护在身下的不是九尾天狐,而是白袍雪发的男子。
“呼醒了醒了,两个都醒了!”
“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啊!”
秋笃静一颗心悬得老高,半跪起来,捧着男人苍白的脸。
美男浅浅掀睫,瞳底幽光浮掠。
见是她,男人那张薄嫩的唇愉悦勾起,而后头一歪,再次晕死过去。
“白凛白凛!”
白凛很难得地对自己点头承认——没错,他确实嫩了些。
巫族族首都把话说到那分上,要不回内丹,他不计较,要不到他家那口子,算哪招?不闯闯巫族大阵如何善了?!
但秋笃静的脾性他清楚,对上那些弱的、老的、病的、残的,她心软无药医。
强权压境,她绝对力抗,你越跟她强,她较你更倔强。
他要闯阵,要闯得高段,要在斗法斗至最高峰时败阵下来。
他知道血气驱使定会令她有所感应,她会赶回,如同她那时赶至虚元遭重创的他身边。她将再一次,亲眼目睹他很可怜的样子。
结果如他所料,她赶回来。
但亦是出乎他意料,她竟生生切进阵法内。
这样更好!
驱使神识对付一干老巫的他内心禁不住窃笑,就让她瞧瞧,她的太婆们是怎么大使法器,结阵来围困他、欺负他、伤害他。
第16章(2)
然,事情转折起于肘腋之间!
他都还没决定何时该败阵,且要败得漂亮、败得天衣无缝,老巫们竟后继无力似自乱阵脚,结起的方位大阵开始摇摇欲坠。
开什么玩笑?!要有事,也该他出事,几个老太婆抢啥儿抢?!
不行不行!她家太婆们若摔得粉身碎骨,在她面前岂还有他立足之地?
硬拉神识出定,真身窜出,他嘴叼一个,长尾唰唰唰地连卷五人,还能腾出一尾摸摸他家那口子,多潇洒高强,多从容神气,多等等!
他突然意会过来,他是来败阵的,不是来赢的。
当上端那束丝网白光朝他疾射时来得真好,实在太好!
他明明能避,或用长尾倒弹回去,但没有,他咧开狐嘴笑得志得意满,双目发光,下一刻就在秋笃静眼前顺着那袭来的力道倒地。
苦肉计果然堪用,以退为进真为王道。
他确实太嫩,但他知错能改,而且非常能举一反三。
他救下老太婆们,他没败,他是背后遭偷袭被放倒。
颈背一阵灼烫,透进体内的劲力他没来得及卸去,也不想逞强卸去。
倒就继续倒着吧。他感觉女人扑来搂紧他、护着他,真情流露,他的心浸在沉沉香蜜里,甜到不行
“唔”甜啊,鼻端浮动的都是淡香,与老巫们这一战,连天都帮他。
嘴被轻轻舔着,他尝到女子口中馨甜,是他在意的那个人儿。
呵,偷吻他呢启唇,他任她亲吻,以为含住的会是绵软小舌,倾入他齿关内的却是微热的一丸小物。
蓦地张开双目,果不其然,喂进他口中的正是自己的内丹。
此时秋笃静躺在白凛身侧,后者趴卧在蒲草软垫上,脸转向她这边。
她挨近,扶着他的脸将内丹缓缓吐入他唇内,并暗暗使动意念,希望他快些苏醒,希望内丹的灵能保他无事、安他神魂
以为已喂出内丹,才要退开,他当真醒来。
而一醒就不老实,单臂横将过来按住她后脑勺,她的嘴被他堵过来的双唇吸住,内丹的金光在彼此口中漫舞。
她想他身上带伤,唇齿磕合间哪敢使劲,自然节节败退,于是滚在两人舌尖的金珠子被他推回,顺着呼吸吐纳重新落入她腹内丹田。
“你的伤啊”感觉他上身动了,手臂力道加重,她低声轻呼,小手捧住他直要倾来讨吻的脸。
“没事”二字都要奔出嘴了,已然开窍的天狐大人千钧一发间改口——
“痛”吸气,俊眉淡拧,十指微攥成拳。
秋笃静紧紧张张坐起,轻按着他适才妄动的身背。“别动!求你安生些,别动啊!发丝被烧掉好长一段,后颈子和肩胛还被灼出好大一片红痕,伤上带巫法,比寻常的伤还疼,你、你忍着些。”
“好。”白凛静趴着不动,长睫掀了掀,很乖驯地瞧她。
听他说好,还朝她勾起嘴角,秋笃静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吸吸鼻子逼回眼泪,也回他一抹笑,随即念起竹姨教授的巫族疗愈咒语,努力驱动意念,手心微微贴在他被灼出的大片红痕上,再次帮他疗伤。
巫族咒术留下的伤尽管棘手,但天狐可不是普通天狐,毕竟是修炼千年以上的九尾雪天狐,要他催动血与气自身修复并不会太艰难,但他不想,疼就疼着,到底会有人心疼他来着。
疗愈咒一使动,他颈后与肩背如被清水徐徐浇淋,水沁凉无比,肤上灼痛果然消褪大半,令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若把内丹吞回去,我想,伤会好得更快些。”结束这一波疗愈,她重新躺回他身边,撩开他散面的发丝,一下下抚他略苍白的脸。
“你你多亲亲我吧,把血气渡给我,虽是带巫法的伤,但我想有你帮着,伤就会好的。”他专注瞅着她眸底润意,心微微绷起,是痛是暖。
秋笃静眉眸一轩。“真的?”
“自然是真。”漾出一抹清雅又忍痛般的微笑。
她立刻将脸凑近,张唇含住他的嘴。
两人脸对脸,鼻贴着鼻,四片唇瓣缠黏在一块儿,她很虔诚地亲着、吻着、吮着、舔着,意念使动天狐内丹,内丹又驱策饱满的气血,她想倾注给他,全部的全部,都想喂进他受伤的躯体里。
亲了许久,久到她气有些提不上,头晕目眩的,竟还要他将气反晡回来,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她揽了去,正半压在她身上。
“白凛,伤”她小心环着他的颈,拨开雪发一看,他肤上红痕当真变淡,竟连烧断的发也悄悄长回。
白凛懒懒伏在她身上,宽袍松垮垮,任由她抚着、摸着察看个没停。
真好上许多了呢。秋笃静心绪一弛,一时间也舍不下他,遂静静拥他在怀。
“你休息一会儿,等等再继续。”怀里的男人低语。“我伤成这样,少说也得亲上十顿、八顿才能勉强见好。往后还得每日亲上一、两顿,看能不能好完全。”
他说得委屈,嘟嘟囔囔的,秋笃静不禁红着脸微笑。“好。总得亲到你好完全了,那才好。”被天狐大人撒娇了呢。
她不是瞧不出他想讨关爱,既然瞧出,瞧着如他这般高傲淡漠的性子却对她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怎么可能不心软?又如何能矜持待他?
想着他被乌木杖射出的光束骤然击倒,那一刹那,她真真听到方寸碎裂声
为何自己还能活?还能说话喘气?她都懵了。
不真实的感觉一直盘踞于胸,是他被太婆们还有竹姨诊过再诊,确认绝对救得回,也开始施救,她直到那时才吐出郁息,回过神志。
再也不要那样吓她啊
内心用力祈求,她在他发心上落下轻吻。
“你不问我为什么闯巫族的“落月七星阵”?”白凛因她那一记似有若无的吻而隐隐颤栗,嗓声尽管持平,仍细细起伏着某种情韵。
“为什么?”顺他的话问出,她心里自然也是疑惑。
“你家大太婆既下战帖,说若有本事,过得了“落月七星阵”,一切再论,你就不该瞒着我不告诉。你瞒我,是没打算跟我再论什么,因心下自有计较,所以才会跟我提十年后要“还君明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