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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他懂什么?哪里能懂?

  而她偏偏跟他生气、跟自个儿闹,有什么用?

  忽而她笑了,眉心拧起、瘪着嘴笑,肯定笑得难看,但总不能哭吧。

  “你在掉泪,为什么?”他的疑问就这么直勾勾丢来,语气极度困惑,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心绪起伏。

  他将她视作朋友,她却早早陷进自个儿的情障,过尽千帆皆不是,不挑个凡夫俗子走在一块儿,傻了似一直仰望他这道明光。

  秋笃静,这一仗未打已败,惨啊!

  用掌根处揉过眼睛,把含在眸眶、悬在睫上的泪全抹了去。

  颊面晕红,鼻头亦红,一双眼仍然红红的,她低低笑,腼眺苦涩——

  “白凛,我们女孩子家见着心仪的人儿,是会脸红的,因为心里喜爱啊,觉得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怎样都是好的,光是瞧着他、听着他说话,都要脸红心跳的至于掉泪”深吸口气,再重重呼出,她振作道——

  “不会了,不再哭的。你、你带我出结界吧,我没事了。”

  像欲证明当真无事似,她一骨碌跃起,拍拍衣衫。

  “呵呵,该回去了,竹姨还等着我一块儿晚膳。哎呀呀真糟糕啊,一坛玉露大半以上都进了我肚腹,白凛,下回来寻你,我给你补上两大坛。”

  她扬声笑,挥臂又蹬腿的,显得格外活泼,但眸光始终飘忽。

  她不敢再看他。

  第6章(1)

  见着心仪的人儿,是会脸红的,因为心里喜爱

  这样的话,每字每句皆像一把小鼓槌,咚咚、咚咚、咚咚——直槌得他耳膜与胸房雷鸣阵阵,轰然乱响。

  所以她是告诉了他,她有心仪的人,那人是他。

  所以每每见面,次次脸红。

  修行超过千年,天狐大人头一遭尝到冰寒与炽热相交煎之感,像被制住周身穴道,丝毫不得动弹,真身被掷进寒冰湖中受冻,下一瞬又被置在熊熊烈火上煎烤,一冷一热又忽冷忽热,比冲关还要险恶,完全茫然失序。

  他竟乖乖听话领她出结界。

  估计在那茫然无措的当下,她要他做什么,他九成九都只会照办。

  直到她奔出好远,夹带秋霜的晚风吹淡她的背影,然后消失无踪了,立在松林间目送的他才陡然发觉——这一次,她没回首,没朝他笑语挥手。

  她没看他。

  这样不对。

  她不可以在说出那些话之后,头也不回就跑。

  “公子”少女轻柔唤声荡近,人已来到他身后。

  入耳不入心,白凛不应声、不回头,思绪只绕着一人打转。

  某一年春,黄道吉日格外多,峰下城隔三差五就有人家办喜事,她拿了好多喜糖和红糕来,说是相熟的城里人家送的,给她这个“第一女铁捕”沾沾喜气,好让她也快些办喜事。

  说这话时,她低眉敛目,嘴角腼眺翘起,也有霞色染过双颊。

  他问她为何不嫁。

  她说找不到人嫁。

  那时他还大大笑话她,笑她奇诡的“半巫半仙体”,还乱七八糟得了个女铁捕的名号,峰下城的男人们算有自知之明,晓得不该招惹她。

  他是在嘲讽她,挺毒的,她倒扬起下巴笑道——

  “别忘了,我这个半巫半仙的第一女铁捕,体内可还有天狐大仙的血气。”

  他被她逗笑,纯然的愉悦充斥整个胸中。

  此一时际凝神着思,当时的开怀,有部分原因在于她的“找不到人嫁”。

  至于为何如此,他那时不曾深想,如今像模模糊糊逮住什么,却也不能懂。

  “公子,姑娘走远了,有红缳陪您啊。”

  她喜欢他满久了吧?

  唔,肯定挺久了。也对啊,既看上他这般的绝世美玉,凡人男子如何入得了她眼界!

  难为她了,找不到人嫁也是在情理之间。唉,他竟还笑话她?

  白凛的心绪在经过一阵大动荡后,变成一朵朵小浪在里头翻腾荡漾,有些近乎得意的、骄傲的东西浮上,即便被搅得晕眩,感觉却是欢快。

  突然,他侧目一瞥——

  “啊!公子,红缳错了,红缳不敢!”少女扛不住那忽转峻寒的目光,原本亲腻揪着他一袖的柔荑,在他注视下吓得赶忙放开。

  少女甚是乖觉,瞬时变为真身,小红狐眨巴着圆碌碌的眼睛,用一身亮滑毛皮轻蹭他的袍摆,低下头欲舔他的裸足。

  白凛没任赤狐舔上,竟是弯下身,用双掌将小狐撑抱起来。

  他将赤狐举到双目能与他平视的高度,赤狐圆眸汪汪,两耳耷拉,一脸无辜样儿,喉中更低低发出近似呜咽的声音。

  “我瞧过那家伙这样抱你。”他自言自语,五感全无防备,将自己拉入一个极近本心的所在。

  赤狐可怜兮兮地扭动鼻头,他则歪了歪头继续盯着,雪丝柔荡半身。

  “在你之前,她定也这样抱过那只黧黑地狐她的那个“小黧哥哥”。”最后那句话带着点不明就里的呛酸。

  “倘使有朝一日她瞧见我的真身”语气悠慢,似不确定了。“她还想使出这么一招,怕是不能够。”

  九尾雪天狐不是她撑抱得起的,更不是随随便便任人抱的。

  他蓦地有些怔愣,怎么仿佛像是没办法让她用双手撑在前肢下方抱高,内心还觉挺遗憾似?

  用力甩甩头,发丝如白泉生动,他再使劲闭了闭眼,试图把那“可怕”的遗憾感从脑海中拔除。

  怎会这般?他是修炼修到走火入魔了?

  竟被她几句话闹得大纵不静,心绪不宁!

  许多景象挡也难挡地纷纷涌出,一幕幕飞掠,越去拔除、抑制,反倒勾出更多,都是与她这十年来相往的片段他神识像也跟着飞掠,绕在她身边,从那个十二、三岁,待一只恶狐真心诚意到有些犯傻的小姑娘,到十六岁展露飒爽英姿、胆大心细的她,然后是如今多了份沉稳却依然热情热性的姑娘

  心里喜爱啊,觉得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怎样都是好的

  光是瞧着他、听着他说话,都要脸红心跳的

  啵!

  他左胸一震,有什么缠绵其间,仿佛翻腾不定的浪生成一朵心花。

  花含苞待放,他感觉到那股尝试要绽开的力道,令人血气奔腾,期待又渴望。叹气,徐长的气逸出薄唇,他缓缓睁开美目

  红光疾射而来!

  他瞬间已闭目,却犹不及,两道异光仍穿进他目底,再窜达天灵。

  天地,骤然变色!

  在毫无防备且心念最为纷乱之际,他的神识遭侵入,元神被拖至另一个结界。

  赤狐红缳!

  妖异红光从她双瞳中异变而出,带黑刹魔性之气,他并不陌生。

  盘坐于地,眼不能视,耳与鼻格外灵动,他听到精钢冶造之物的敲击声,嗅到以为恒久再也不会闻到的腐败气味。

  他身在牢笼,在一个几百年前他早已挣脱的牢笼当中。

  而这座无比巨大的牢笼,根本是某人特意为他而造的真实幻境。

  赤狐被派来蛰伏在他身边,就为今日此刻!

  “公子让红缳等得多辛苦啊,实在该罚呢。”回应他脑中所思,红缳软绵绵的话音像风般回旋,如远似近,辨不出方位。

  “唉唉,公子真不像狐族出来的,不妖不媚就算了,人家对公子既妖娆又妩媚的,公子瞧都不瞧一眼,都不知有多无趣。”

  白凛守住本心,自观内巡。

  元神中的真元尚自清明,但虚元在抵挡黑气侵占时已被震出裂痕。

  虚元一破,真元便毫无防护,若真元亦伤,将是大伤。

  真元若破,他千年道行即毁。

  “你哪儿是待我好?你将我带着,其实是为了姑娘,那人喜欢小兽、喜欢跟精怪们交往,你让我跟姑娘玩,又防我对她起念动手,呵呵呵姑娘身上确实香啊,即使有你的血气压制,近近去闻啊,那香气仍透肤直冒,馋死人了。嘻,除了姑娘,你不是不给碰吗?扯你袖子还得遭瞪,怎么?我这就碰你、摸你了,我还要取你一绺雪发,衬着我的红衫、配在腰间当装饰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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